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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最强最年少的猎夫

洛辰终究还是没有选择黑衣人口中的街尾之人,而是在沉默片刻后进入偏房,来到门后右手方的一座立式书橱前。

书橱横竖分明,秩序井然,大小隔段与市面上流传的书卷形制契合完好,而且稍稍有所空余,此物乃数年前李老爹亲手打造之物。洛辰记得那是自己来到这里的第五个年头,自己从南荒深林祭拜结束后归来的除夕夜,李老爹喝完酒满脸涨红的拉着自己进入这间偏房,自豪的指着一面大红棉布挡住的墙体,挤眉弄眼的指示洛辰猜测后方的物品,洛辰自然是早有预见,但是连连猜错。

那时老爹醉熏的厉害,说话间身体止不住的摇晃,洛辰每猜错一次,李老爹反倒是双眼骤亮一分,张嘴否定,酒气喷吐,到了最后他大吼一声辰小子注意瞧好了,当当当!在李老爹已经模糊的唇齿配音中,他一手撤掉大红棉布,一下子露出一整面墙壁大小的书橱,以及满满当当的藏书,书卷后方有微微荧光。

洛辰心有预知大红棉布后是书橱,只是他没有想到书橱中更有充实无比的藏书,不说是汗牛充栋,也算得上藏书千百卷,而且藏书种类涵盖完整,新老兼具,洛辰当即面露震惊与欣喜,李老爹见此则是一手掐腰,一手扶墙,情不自禁的哈哈大笑,正在院子中收拾碗筷的花娘则是笑而不语,心有福意,时不时的瞥过来。

那一晚李老爹醉酒下口音模糊,搂着洛辰又是一番醉意催吐下的絮絮叨叨,洛辰被勒的难受,却是听得仔细又耐心,也慢慢明白书橱形成前后的经历。

它起源于自己摆放在床头的书卷,以及后来床边沿墙一线的半米高书跺,老爹与花娘二老见之便心生置办书橱之意,只是洛辰十岁将至,二老灵机一动决定亲自动手,给孩子一个惊喜,随后便将此意悄然深埋,在暗中着手,专门挑洛辰外出送面送肉食的时机出手,书橱从板材样式的选择,尺寸的测量,以及隔段的设计,藏书的购置等具是二老亲历亲为,尤其是藏书后方那一十三颗拇指大小的避尘珠,此背后究竟耗费了多少功夫心血,洛辰一想便知。

指尖划过眼前清洁无比,不染尘埃的书橱与藏书,洛辰脸色充满着喜悦,而在不知觉中一下子暗淡阴冷起来,心中杀意翻涌间默念道:烟石城若是真有灵藏,你们如何翻天我不管,但是如果将目光打在这座院落中,我必然不会同意。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冷冽神意随之消匿,眼睛一溜自书橱中选取了数本藏书,随后捧着出门来到老树下坐下,就此悠闲的翻阅起来。

日渐升起,热量随之缓缓凝聚,晨雾快速的散去。

庭院之中,有四株叫不出名堂的老树,树干扭曲蜷缩,生有密集的疙瘩瘤子,形态各异但终年枝繁叶茂,在洛辰的记忆中,若非有人采摘,老树从不落叶。只是老树年年寸寸拔高,一两年还看不出来,经过五年之久,洛辰才在某一日惊觉此事,原来在自己成长的同时,老树也在悄然间焕发生机,或许就在自己沉寂书中世界的时候,老树又平添了几毫几厘。

寒来暑往,老树为整座庭院遮风避雨,其下,洛辰坐在石桌前方,正在翻阅着一本名为烟石往事的野史,易先生授学的第一天曾讲过开卷有益的道理,而直到今日,洛辰依然铭记在心,并以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翻阅来实践。

其间,正屋的房门开了又关闭,洛辰适时抬头起身道一声早,李敢当同样摆摆手,笑着回应辰小子早上起的真早,也不多睡睡,勤勉,花娘去洗衣,昨晚睡的踏实舒坦之类又一茬没一茬的心声。年逾花甲,李老爹依然身体健朗,只是披着毛绒大衣便来到院子外,推开门扉,顿时有敞亮的光线与复杂的声音冲入院内,裹挟着令人融化的滚滚人烟火气,李老爹下意识的半阖门扉,转头瞥见自家少年依然低头读书,并未因此而分心。

李老爹讪然一笑,挤身出门后轻巧的关上双门,转身面向临靠的这条古老街道,此时晨雾几近散尽,眼光普照,南亭街沉睡了一晚重又焕发新彩,四方商户小贩拥挤在街头到巷尾,由南城望龙楼方位来此的九纵大道上更是车辆相连,小贩与早户买卖砍价的嘈嚷声、车轮压迫青石板路的吱吱声,沿街的呼喊叫卖声,当真称得上是声若波涛,起起伏伏起起起起起起···升腾鼎沸,宛若融汇有天地间万音,这与与一两个时辰前的大雾笼罩,寂寥无声截然不同。

李老爹送了松身上的毛绒大衣,任由清晨凉风卷带着眼前的人烟冲刷己身,不觉凉意,只觉顺畅与惬意,他眯着眼睛乐呵呵笑道:“真是好热闹,还是年味儿十足。”

他嗅觉灵敏,甚至是从袭身的风息中觉察到一丝丝呛人的炮竹烟火味,外出进入西山莽脉已有月余,昨日归来已晚,不觉中街上已有充裕的年味。

不多时花娘已经从柳白堤处归来,她一手挽着竹篮,篮内是已经洗净而又叠放整齐的衣裳,衣裳满满堆砌抵靠在宛如圆月的竹篮柄上,他人看来直接将花娘的手臂埋在其中。在其另一手臂中,悬挂着另一只鼓囊圆润的草编袋,其内露出一尾的是清新翠绿的蔬菜,细看来嫩叶上还悬挂着晶莹的水滴。

李敢当小跑着去迎接,抢夺似的接过竹篮与草编袋,皱眉道:“辛苦啦辛苦啦。”

花娘甩动双臂,耸动肩膀,最后十指相合反复扭动,轻声训斥道:“你要是少丢些衣服,我在家里头多费些功夫洗濯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生活刚刚有所起色,这日子还得精打细算。”

李敢当当面点头,小步快走半丈后不满的低声反驳道:“能花费,能糟蹋,才有本事赚回来。”

花娘听得见,面露无奈,随即在后方用眼神一瞪,几步赶上后当即吓了李敢当一跳,只是花娘并没有当街出手打闹,只是看着自家院门辩解道,她声音依然不大:“这几年你赚的确实不少,也是吃了不少苦,但是咱俩先天底子薄,由外地来此没人帮衬着,一遇到大事就要费尽心思,搭把手这样的周转都很困难。那些时候赚得十分,转眼间就要出去七八分,留下的几分还要堆在吃饭房子上。”

花娘话回过去,眼中流露的尽是难以言明的复杂,宛若天边多姿胶着的霞光,近傍晚渐去温热,其再道:“本来来此走上一遭,就这般渐渐老去也未尝不是一种珍惜的回忆。只是,辰儿来了,辰儿还小,辰儿-”

李敢当打断道:“辰小子现在烟石城中最为年轻,最为强大的猎夫。”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走回到院落门口,门扉紧闭,而在木门上方有一块突出的折叠棚搭,天气晴好或者阴雨天下,花娘便会拉开棚搭,街巷邻居和对门书童的长辈便会聚在其下喝茶闲谈,对此李敢当一直对此‘耿耿于怀’,多次跟洛辰抱怨自打棚子弄好后花娘便懒散了很多,更是背着花娘威胁要找个风雨疾奏的夜晚里,悄悄的,偷偷的把棚子给拆了。

只是,身边人背地里发誓多次要偷摸拆掉棚子,直到今日棚子依然延展如新,想着身边人,以及院落内的孩子,花娘一脸幸福的笑着补充道:“不仅是厉害的猎夫,还是温和的小书生,更是我的宝贝儿子。”

“就这样,就更要我们去留下一些东西。今天你就把那些猎物给卖了吧,合计合计,开春后就把二层楼给造起来。”

李敢当努努嘴,终究还是没有将话题转移到酒鬼身上,酒鬼的到来,是大事又是小事,那不过是将来和现在的区别。花娘现在看不到将来,他便顺着她的心意短视一些,尽自己所能。

赤烟波深处,水雾红润,艳丝如麻,四艘梭叶舟齐头并进,原本的撑杆剑修来到船首,船尾处艄公紧握着黛黑竹竿,用力过大而手骨凸起,看着宛若赤红火海般的水雾,一脸担忧神色。

“公子,已经快到尽头了。”一位头戴斗笠的老艄公沙哑道。

期待片刻,艄公们没有听到任何回应,老艄公又是喊上一句,依然是没有回应,就在年迈艄公鼓起勇气和腮帮想要大声询问时,位于船首的负剑男子抬脚落地,轻微而又迅捷,顿时梭叶舟前端顿时重重下沉,后半段则是划起一个惊人的弧度高高扬起,无尽水珠抛向前方,同时一个漆黑的身影摔落在前,噗通一声惊起巨大的水花。

“老刘!”见到刘姓老艄公被突如其来的力量摔落入水,其余三人齐声同喝,同时靠近落水点的梭叶舟上,一位年纪稍显年轻的撑杆人奔跑起来,落步惊风,在几乎擦肩错过前方的负剑修士后纵身一跃,奋不顾身的冲入水中。

好在老刘熟知水性,落水前一刻便吸气屏气,数息后浮出水面,但见水中一人游来,原来是自己一手带大的船娃子。

“老刘,你没事的,有我呢!”

年轻艄公在黑夜湖泊中大吼一声,随后扎了一个猛子消失在原地,老刘惊疑间直觉脚下突然多出了一道浑厚的支撑点,操、弄舟船四五十年,一辈子都在与船,与水打交道的他怎能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顿时老人家心中心酸翻涌,老泪纵横,他也奋力划动双臂,很快老艄公便被推顶着上了另一艘梭叶舟。

老刘转身伸出探入湖中那道身影,手掌互握时他口喝长哨,猛地一发力,还在水中的船娃子便被提了起来,别看船娃子在水中灵活恣意,力量奇大,其身体却是瘦削的很,近看来就像是一根竹竿似的,站在老刘面前,船娃子并不比年逾花甲的老刘胖多少,这对于一个正值身体发育,青春蓬勃的极不正常。

船娃子兀自憨笑着,刚要张口就猛地喷吐着湖水,接连咳嗽了数声,老刘一个箭步过去双手紧搭他的前胸与后背,右手更是富有节奏的拍打着。

船娃子摆手道:“好了好了,没事了,只是使劲过多了。”

“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

船娃子看着老刘,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肯定道。老刘见状顿时脸色阴沉下来,冰冷的湖水在流淌,他一扬手直接拍击在船娃子头上,愤怒道:“你逞什么能!老子玩水玩了一辈子,一个不小心掉到水里了还用你来救吗!”

“就是救了,需要潜水当踩板吗,你当老子老的动不了了?你放心,当那一天来到,不用你养老,老子抱着俺家的船一同沉到这座赤烟波里。”

啪啪啪接连不断拍打,训斥不断,老刘越打越是轻缓,到了最后已经是落掌无力,声音微不可寻,落在在场人眼中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的怜爱。

船娃子是操、弄梭叶舟中最年轻的艄公,年纪仅仅十六岁,原名刘胜,多年前灾火下全家命丧火场,一夕剧变,原本还算家境还算殷实的刘胜顿时一无所有,沦为烟石城中数量最多的孤儿,天灾持续的不久后,又是暴徒欺凌的**,那天刘胜孤苦游荡到津口讨要饭食,碰撞上了已经崩溃至绝望的暴徒,年纪六岁的少年迎来的羞辱与殴打,提着两串游鱼的老刘碰到此景,抄起随身的短杆便是冲了上去,胡乱抽打,俗话说横的怕愣的,老刘便是那种见了不平事便会热血上涌的愣子,到了最后老刘满身污血,不知是对方的,还是自己的。

几近变转,刘胜成了刘剩,在一夕间没了家人,没了房子,又在数年里多了一位老人,一间津口边上临近西楼的房屋。

老刘与刘剩,相依为伴。

老刘再一次扬起手掌,只是再没有力气去敲打眼前的孩子,故作刚毅的柔声道:“以后千万不要这么做,记住没?”

刘剩只是摸着头憨憨的笑道:“记住啦。”

“快去换衣服。”

梭叶舟中段有一截竹编茅草曲蓬,刘剩几个雀跃跳进其中。

老刘转身看向后方的负剑男子,男子一袭青衫,剑眉入鬓,一双眸子在月夜下炯炯有神,老刘只感眼前人非同常人,随后向着四人一一躬身致歉道:“真是对不住了各位,由于湖底漩涡的缘故,在下操、弄船只未能察觉,一时难以自控摔落入水,耽搁之处还望见谅。”

“只是一夜已过,按照昨日的约定,我等需要返回津口休整了。”

负剑男子沉思片刻,看着日头高度和渺渺烟波,说道:“老伯好,还未出清晨时分,我等理应还能够呆上半柱香时间。”

归剑宗剑上序列由一至十三,不分男女,皆由无数年前的埋剑冢实战搏杀而得来,生者成为序列,死伤者留在埋剑冢,等待下一次的序列之争。负剑男子是归剑宗四名剑上序列的领头人,排名第六,名曰剑六醇,实打实跨过了半阙封困,抵达源气境七重天的剑修。

老刘眼光四路,在确定眼前人的地位与性情后,果断向前迈步,身子抖索一下,恭手苦笑道:“不早了,等到我们回到西楼津口,时间早就过清晨了。放在以往,我们是万万不得在这赤烟波过夜的,不仅是老来体力方面,更是赤烟波一直流传着的恶鬼传说。”

“如果我们再坚持向前呢?”

忽然间,原先与老刘一船的剑九空阴沉道。说话间,那艘四丈大小的梭叶舟船首处再度一沉,剑九空身随船动,双脚却始终在原地。

其他两位艄公见到此幕,之前的突发情况顿时明了,四艘梭叶舟,单单是老刘的船只出现了破空异状,不是人为又是什么!

就在此刻,众人只感觉身躯摇晃起来,脚下的船只跌荡摇摆,视线远去,赤烟波至深处红雾蒸腾,有潮浪卷卷叠叠不断攀高,最高处竟然形成了一道数丈高的水质峰峦。

老刘转头看去神色剧变,大吃一惊道:“快走,是恶鬼翻身!”

老刘又是一声高喝:“快走!”

其余两位艄公顿时撑杆倒退,老刘快步过去想要捡起那根黛黑竹竿,只是剑六醇更加迅速,宛若惊风,一手抄起竹竿破入水中,道:“让我来吧,你们就留在曲蓬中不要出来。”

老刘未动,剑六醇补充道:“奥,忘了说了,我也从小跟河水打交道,撑杆一事也是略微精通,只是待会得向老伯好生请教恶魔翻身是怎样一回事。”

几下之后,梭叶舟快速抽离,梭叶舟分船首船尾,而实际上却是倒退着行驶,速度依然不慢,令其他两位艄公震惊不已。

只是赤烟波的尽头处,无尽的湖水升腾,若是可以看到湖底深处,更可见嫣红无比的光彩不断向外浸染,一圈一圈,一层一层,越是靠近深处,就越是显得暗红,近乎黑暗,给人一种嗜血妖异的凶厉之意。

西楼五层之上,千鲤红绡半躺在栏杆内侧的连椅上,她身子下方铺着崭新的棉被,左侧地上另一床棉被被胡乱抛弃,随意堆成一堆。

她不知从何处搞到了肉包子,正在大口撕咬吞咽,连带着油腻光亮的牛皮纸都被咬去了一角,毫无淑静气,只是脸庞太美,就是这样毫不拘束的吞咬也是极具美感,充满一种真实的野性与魔力。在其另一手,一根六寸长的土王参被削去了外皮,露出了米黄色的参肉,若是藤虎、洛辰等人看到此景必然大呼糟蹋浪费,天打雷劈!

远处赤烟波中,老刘惊惧喊着恶鬼翻身的同时,从西楼五层的凭栏处望过去,但见湖底深处有赤光破空而去,而在离湖一定高度后散射烟波中,千鲤红绡一下子抓住栏杆,纵身而起,极目远眺,赤烟波深处湖水高涨不断,层层叠叠,如宝塔瀑布般流淌。

千鲤红绡看向津口处的楼船与众人,又看向四周他处,人们表现并无二致,她蓦地震惊道:“居然是一线天,南荒大势道封天地之术。”

千鲤红绡盯着远空的赤烟波异状,沉默片刻,忽然自言自语道:“难怪乎西楼一至五层视野尽皆不同,尤其是其上三层,几乎是一层一番天地景象!”

她忽又邪魅的笑道:“这下有趣了,长辈们支支吾吾不说透,看来此种的大秘远超想象。那么此城中南文麟,应该是懂得最多的人了,那位守塔老人应该也是,藤虎···”

这一天过的比较悠闲,洛辰在家中不用考虑到姿势与气息,心神上更是完全没有负担。一个早上,他全在书卷,米粥,茶水中度过。

下午李敢当背着包裹出去一趟,傍晚前笑嘻嘻的回来,随后又推着丢放了近一年的摊子出门,不用想便是去柳白堤处冲刷,李敢当除了猎夫身份外,每到年前十多天里还是南亭街上最有名的屠夫,每逢年前岁月,祭灶台等时节,父子两人都会在畜生市场搞回几头鲜活的生灵,从而现场宰杀分封诸人,不为赚取,只为人情往来。

不多时,洛辰向花娘道了声晚上好,在偏房中背负起长刀,腰处绑起雕龙短刀,直赴凶兽帮而去。

乱魔纪》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玄幻小说,笔趣阁转载收集乱魔纪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