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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艰难风霜

眼前城池四面城墙纵横笔直,雄奇壮阔,四面城墙指向准确惊人,曾有学者驻留此地以规矩测量,得出的结论竟然是城池东西南北四向毫无偏差,方正无比,而且这种完美的精度丝毫不损色于当世最为严谨的长龙街玉砌地面,但是若要是考虑到横贯长达三十里的长度,这份工艺水准极为了得,只是时光风霜横扫大地,早已不知当年出自哪位大师之手!

城池,是先民自钻木取火摆脱茹毛饮血之后的又一项文明开创,相比点燃火种后的生活习性的跃变,一座高大雄奇、或是规整笔直的城池便是脱离形式外的文气技艺的沉淀。顺时间长河而下,城池一点点由泥石夯土走向沉淀厚重的砖块山石,基石以百年计数沉降进发厚重,墙楼反而一次次拔高近乎抵天,可以说任何一座城池都是由时光亲自操刀劈砍去棱角缺陷,又经代代人士雕琢补全不足,赋予烟火气。

见到此幕,洛辰不禁心生激荡,思绪飞扬,脑海中的念头顺着手中书卷《千秋》中的事迹而浮生契阔。再回首已是不见那倾崩覆灭之前的辉煌盛世,上古覆灭,动荡不已,乱世之后是更加惨烈无道,绝情无义的疯狂乱世。人世陆地沉浮,山河破碎,风雨飘摇,但-比此更加恐惧的则是希望的泯灭。曾有后世学者穷究大道进而阐述天人理论,其中一则有言人与天地有所感应,一人若心死,流泪流血至形容枯槁,孑然入土有冻雨送行;百人心死波及周遭,精气涣散如同行尸走肉,终日愁云惨淡笼罩相随;若此数无限叠加,涵盖四野,则将天地倾覆,再无完美世界,自绝天路。

乱世黑暗,最为危急困苦之际有先辈挺身而出,披荆斩棘,在黑暗中的灿若花开,点燃光明灯火。诸多人杰俊彦入世斩恶抚不平,再有诸王强者于混乱黑暗中创造神迹,乱世遗人颤颤危危走出阴影,以大毅力、大智慧承续文明薪火,共同推衍出影响后世深远的瑰宝修行五大境界,重塑文明秩序。

九重天上流云经年流转,变换来去无非是云水与雾冰,大地之上沧海变桑田,人士怎奈光阴蹉跎携走?烟石城仍旧在,依然威武雄伟,与连绵接天环山壮阔相对,与烟石城民彼此支撑相溶,临近城池,洛辰情绪愈发波动,目光不断在城墙高楼上折转,是近乡情更浓,是生死后的温暖乡思,离开深山攀上车队只是身安,一切事物皆可托付给行车管事们,而当踏进这座城池之时,心底可安平,这不仅是城高百丈有甲士,而是南亭街巷有独院,独院之中有花娘。

李敢当看着前方的烟石城,眯了眯眼睛,握紧背负的长弓叹道:“真是不容易啊,不过回来就好了。”

洛辰停下脚步侧身朝着老人屈身一拜,回应道:“老爹辛苦。”

李敢当先是一愣,随之立即把手放在洛辰头上狠狠揉了两下笑道:“不辛苦,不辛苦,倒是不让你跟着进山受罪,你非要偷偷跟着过来,这次回去对门的易先生恐怕要对你多加训斥。”

洛辰扬了扬手中的书卷,道:“我已经提前借阅了对应书卷,再说和那些少年人整天伏案,我可受不了。”

李敢当看着身前年纪不大却早慧早熟的小大人,不由得在心中感慨道:你也是少年啊,该有少年那般的朝气与无知,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还能够带着你走多久,二层楼,年后就将二层楼起起来···

当南荒深林中的血腥艰辛尽数绞碎混合成不值铭记的一缕薄烟,洛辰身着一袭青衣,李老爹穿着新棉衣重新站在西门之前,两人回头看了看极远处的青色莽脉,起伏绵延,与浅蓝近白天空互相契合,青白交接,宛若有一条轻盈却不失冷冽的长线在天地间沉浮。两人当下皆是展露笑容,互相对视一下后迈步踏进。

烟石城四面环山,北面独缺一口,多年来众多从北方天地初来乍到的中原人士无不啧啧称奇,指东望西,掐指翻书,甚为若是不以地理位置与经年历史为记,遍寻周边数百里深林再无一座类似的人类城池,兴许在荒山之中村有星星寥寥的山寨部落之类,但人数约莫百数,兴旺时也不足上千,这类只能以聚集地相称的地方实在难以和一座四面皆城墙的城池相媲美。

“还是回到城里舒坦,深山茂林里还是太荒辟凶险了。辰小子你猜猜看,现在花娘会在干什么?要我猜啊,她指不定又在家门口唠嗑呢,那些四邻八方的妇人多是话痨,几个人叽叽喳喳,就能够把城主大人白衣里面的内衬是什么颜色,把年轻铁匠手上的铁锤重量,把靠近东门那里的张寡妇家儿子的游手好闲···说个够。”

“唉,近些年来有我重新磨刀打拼,有你这小子加入,每次进山都能够满载而回,手头宽裕了,她花娘好像懒了起来,有点像是听书人似的忙完事就坐在门口,甚至在敞亮门口搭上棚子,收拢那七八人磕着干果说说笑笑。你说,那个棚子是不是你亲手搭建的,坚固的很呢。”

洛辰没有反驳,只是看着黄皮书卷,轻微摇头又点头,也不知是书中事迹太过惊人,还是分两心回应身旁的年逾花甲却精神矍铄的老人。

靠近城池,往来人数多了起来,这得益于新城主的经义,开明政令环境自由平和,加之民风淳朴,坐拥南荒资源,商贸自然兴旺发达。而往来人群中,洛辰一行上百位自深山归来的群体无疑最为醒目,背负手提大包小包,走起路来神采气扬,意气风发,好似刚刚打完了一场胜战而荣归故里的将军般。猎夫进山历经凶险搏杀,收获自然也是极为丰富。

烟石城城外有一条宽阔的护城河,深数十丈,长条青石堆砌两岸,辅以绕岸垂柳点绿茵化生气,在这种南荒大山巨脉封闭的地形之下,长期生活的粗犷不拘小结的,布置的如此秀丽景气颇为难得。

远望之时护城河两岸有数多人影来回走动,近看却是发现满地匆忙修复的坑洼凹凸景象,通往跨河石桥一路有几处新土填埋的痕迹,而由此向外则是混乱景象,沿河两岸有几十株郁青垂柳拦腰截断,或是倒落撞进河流之中遭受撕扯,或是出现在十几丈之外斜着插入大地,更有五六株柳树枝干彻底碎裂一地,满地的长短枝条、细细碎屑、以及纤细的柳叶,风乍起,满地枝条柳叶碎物像是撕裂了的纸张翻滚飞卷,蓬蓬团团,一波又一波的翻卷跌入护城河里,最终随着流水荡漾远去。任谁也都能够猜到之前这里发生过剧烈的交击碰撞。

而之前远看的那些人影中有住在西城门附近的住户,妇道人家居多,她们正在拾掇柳树枝条准备过冬的柴火,她们可是第一时间知晓此地变化之人,而由于彼此间面容稍加熟悉,洛辰等人经过其间不时响起吆喝招呼声,更有出自西城的猎夫自行脱离队伍直接就加入了其中。除此之外便是一些临时招募的劳夫,

五十多人光着臂膀热气腾腾的推着独轮车运送土壤,有身材健硕的壮汉反复抡起半面生铁半面橡木的阴阳锤锤击土壤,落地声如同惊雷,在震荡地面的同时夯实了道路。

这些正在卸土填埋的劳夫则是清晨方才接到城主府清平司的招募工作,说是西城门之外区域道路绿植昨夜遭到破坏,时值隆冬时节需要人手尽快平复。而地处群山环抱之中,如此景象也是见怪不怪,不是深山里跑出来的凶兽,便是实力强悍的修行者所为,但只要祸不及城内安平秩序与生活便可,众人也就乐的出力挣取银两体贴家用。

穿行其间,那些拾取柳叶枝条的城民们不停的碎碎念道。意思估摸着是埋怨自己来的迟了,要是清晨再早一点,说不准能够攒得更多一些,邻里街巷里便有谁谁谁堆满了一小车的柳枝条,笑呵呵的炫耀道冬日里又能多添些柴火,其中最为侥幸的便是临城街巷处的宋家小娘,这位从中原逃难而来的小娘占着地利短捷优势,从晨光熹微到现在的阳光明媚时刻,来来回回推拉了满满三大车树枝柳条,甚至还捡到了十多枚精铁利箭,据说皆是出自后方翁城箭楼之中的箭手侍卫。

这些人多为妇家人,持家勤俭,家中顶梁男子多半在西部山脉中的采石窟,月末归还,而那来自中原的宋家小娘本名不详,只是逃难而来后嫁给了药农兼医者宋世医,此人也正是洛辰昨夜留给千鲤红绡地址处的医者,洛辰扫视一圈并未见到这位俏丽宋家人,估摸着应该回到店里协助经营生意。

一路听闻与所见,众人大多露出迷惑神情,他们知晓昨夜在这烟石城城西之外必然是经历过一场激烈的绞杀,且出手之人必然是身负神力的修士,只是他们并不知晓是谁?

而在这其中,洛辰知晓此人极有可能是昨夜那位红衣妖魔女,而阻拦其进城的除却兵甲傍身的侍卫外,应该还有其他的高手。

临近城池的平原坦荡,极为辽阔,各式各样的人自八方而来,如百川如海源源不绝。自西部深山回来的洛辰等人走上石桥,破坏大战并未影响到脚下这座通往翁城的石桥,脚下两侧的河道清水泛波澜,黄色水鸟浮在水面上,惬意的划动。

兴许是群山环抱的孤闭格局,冬潮飓风多数被拦截在群山之外,时值隆冬亦是没有冰封景象。护城河道本该没有如此海量的活水来源,只是上几代城主中有一位愣是千金悬赏高人,自中原聘请一位堪舆大家围绕城池四周地域寻地脉,改流向,生生在南城外十里地外点石化水,老一辈人家只记得那一日地涌生泉,一举造就了的此刻的河道清水,以及南方的万亩良田,然而熟知根底之人怎能不知,点穴化龙,借土生水根本就是修行大家的手法。

翁城守将皆是魁伟健硕之辈,身披甲胄,腰胯战刀,一双双冷眸平视前方,格外肃穆。

穿过城门,经过箭楼俯瞰的翁城石板,再往前便是正正经经的烟石城,前方有一幅幅鲜灵动人的生活记。

蓬!就在西来的众人走过石桥,穿过翁城即将进入城池之时,驻守门口的两位位列首位的守将相互对视一眼,随即向前半步抽刀对立劈下,黑弧闪烁间两刀交击碰撞在一起,形成倾斜的十字封住了前行之路,后方二三直至九排共计一十六名守将皆是半转身形,右手握刀,铿锵声中刀身刀鞘隐隐开阖,有冰凉的气息蓬勃而出,转瞬间充盈在整个甬道间。

当先一人怒目圆瞪,手压腰刀刀柄,质问道:“我们都是来自烟石城的猎夫药农等,现在西部山脉回来,兵戈相向又是为何!”

“事态紧急,接受检查。”右手方守将冷冷出声,说话间身体以及执刀手臂却是纹丝不动,操刀一项技艺练得炉火纯青。

“喔?”当先一人下意识的出声,眼神一瞥前一步进城的十多人,道:“按条例检查可以,来去无非是为了烟石城的安稳,但是那一拨人为何安然放行不做丝毫的检查,到了我们这一波便是截然相反的方式,你们这是恪尽职守抽刀检查,还是私心作祟肆意挑弄?”

话音一落,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尽皆后退数步同样右手握刀,稍远处的几位猎夫肩膀一抖长弓自然滑落入手,右手悄然搭在箭囊之中,金铁急促碰撞,叮当连响,气氛骤然间变得冷峻起来,这些可是一群敢于闯如深山猎杀蛮兽的强悍人物,虽说一直敬重负甲守将,往返更是遵循秩序不越雷池半分,但那多半是因为那位端坐城主府中的开明城主的缘故,但若要是有人敢以以权谋私,败坏那位大人的名声,这些人就敢以拔刀怒向!

众守将冷目以对,不做辩驳如冰冷石像般肃厉挺立,而越是如此,一众更是紧握刀兵,蓄势待发。

洛辰站的不近不远,自然站立,而身旁的李老爹和众人一样紧握猎刀,一脸愤懑不平,大有守将一言不中便要拔刀的倾向。

洛辰看着那位壮汉,国字脸,胡子拉碴,披着一头混乱的卷发,昨夜篝火酒宴上独自一人便干掉了一整坛烧刀子。此人名为韩修扬,嗜酒如命,外号酒壶烈刀,脾气暴躁却又有着极大的自制力,是烟石城中数得上名号的猎手。

韩修扬右手握着腰间的战刀刀柄,缓慢扫过伫守城门的将士,最后抬着下巴看着出声守将蔑视道:“多年前我跟着虎大人斩杀那些作乱的宵小恶徒时候,你们还不曾出现在烟石城,几年前我离开清平司成为独立猎夫闯荡深山斩杀凶兽时,你们还不曾披上这一身坚实甲胄,只不过登上台面短短数年你们就敢随意拔刀,是不是觉着手掌守城大权可以恣意妄为?是不是站的太直而太过安逸无趣?是不是再过几年你们就敢利刃朝外,挥刀斩杀来人?你可知道我等刀锋所向应该是恶徒与凶兽。”

韩修扬接连三问,声声入耳,守将眉梢紧蹙,心生波澜,只是职责所在一字一顿道:“守将李层云不敢!但事态严峻,昨夜有西属方向来人直闯烟石城,重伤十七人,城主府来人,守将箭手联手之下也阻拦不得,故而西属方向进城之人需要一一盘查,尤其是由搭乘行车的众人。”

韩修扬沉默片刻再道:“难怪城外一番破后重建景象,更是参杂着淡淡的血腥之味。只是,城门管理一事由清平司负责,你们此番抽刀阻拦我等进城依然不符规定,收手吧。”

就在此时,侧方有数人大步而来,为首之人身着黑衣,高扬右手,喊道:“请诸位留手,清平司韩录为来此。”

守将之外另有一伙人来回巡视,这群人身材挺拔雄健,着黑衣,衣领袖口处绣有玲珑虎形,威势收敛,若是细看虎象双眸可感凌冽,自有一番不怒自威的道韵,熟知之人自然知晓这两拨人出自城内两股势力,威严守秩的将士出自于城主府,但是统帅另有高手,而衣裳绣虎的黑衣人则是来自于威名赫赫的虎大人藤虎。

审核入城一事不由守将执行,而是由绣虎黑衣人接手管理,经过那夜藤虎的交谈,洛辰约莫知晓了一些不得了的秘事。

门将守安震乱事,三教九流归绣虎,这是自新城主与虎大人多年前暗中会晤后所定下的策略,也正是那场不为人知的会晤之后,收拾了地下世界得藤虎多年不再露面,有身着绣虎黑衣的人士走上城池台面,有往返山脉脚麓与城池的行车出现,有内外两城的药行商铺出现,除此之外还有那众多围绕着烟石城而展开的玄奇传说,比方说烟石镇藏有无上灵藏,怀璧有罪故而多灾多难,在南方深林中那条气势最为宏伟长远的九曲苍龙古脉中,时常可见白衣仙人点穴寻龙···

关于那次会晤,藤虎名义上放弃地下世界的掌控权,而实际上手下人员拆散打乱后走上了台面,转而成就了往返行车、店铺、以及清平司等。

为首之人姓韩名录为,是烟石城清平司中负责西门得一位司长,此人身高八尺有余,体型匀称并不粗壮,长着一张颇为俊朗的脸庞,单论是容颜上在这大山环抱的城池中算得上佼佼者。

众人中那位斥责守将得壮硕猎夫沉声开口:“韩司长-”

韩录为笑脸相迎,率先走向那位猎夫砸了一下后者的肩膀,同时将手搭在猎夫腰际的战刀上劝说道:“韩大哥息怒啊,此事也怨不得守城的兄弟们,委实是昨夜那个红衣疯婆子太狠了,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是暴戾出手,招招见血,一下子就把十七个好手给伤残了,实力强悍的不像话,若非城主府来人强悍拦截,整个西门还不得被拆的一干而尽。”

“据城主府高手所言,那位红衣疯婆子是个实打实的修者,至少说也是源气境四重天的实力。其闯入城内后更是扬言威胁将有同伙藏匿行迹入城一事,以至于众人不得不采取如此不同于以往的严查手段,尤为针对于西属方位来的众人,也就是类似你们这样回城之人。”

“此人入城了?”

“不错。据那位高手透露此女子身份可怕,实力强悍,不得已与之达成了某种协议,应该是进城后力量收敛之类。”

韩录为声音不大,却是传荡的开,在场被阻拦的上百人知晓原委后先去几分不满,随后又在韩司长和韩修扬的解释之下勉强同意检查,但有同行韩修扬的作证,再加上韩司长等人刻意放行,上百位熟悉身份烟石城民也就很快进城。

只不过洛辰和李老爹进城第一眼便见到了一道再熟悉无比的身影,道路一侧有露天茶汤坊,茶汤坊西南角上木桌旁静坐着一人,此人身旁水汽重重,如坐天上,周遭有云雾蒸腾。洛辰和李老爹相视一笑,李老爹伸出食指堵在嘴上,双眼左右摇晃示意噤声,随后又是瞥了瞥茶坊方向,带着俏皮之意。洛辰想了想重重的点了点头,赞成了李老爹这个即兴而起的‘惊喜’。

“拿好这把弓。”

“拿过这柄刀。”

“你那本书卷后面的空白纸张,能不能撕给我一页?”

“嗯?”

乱魔纪》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玄幻小说,笔趣阁转载收集乱魔纪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