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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九) 解绳救人

深更半夜人惊魂,忖度言行人纳闷;

急忙前往探究竟,解下吊绳救得人。

“骑马坐轿,不如睡觉”。

可见,睡觉的妙处人人皆知,睡觉的好处大家都懂。

但是,作为现代人,已经早就过了“孩子老婆热炕头”的时代了,很多人为生计而忙碌,为生存而求知,为富足而打拼,有时候能够美美地睡上一觉几乎就是十分奢侈的事情。

当天晚上,张文学好不容易在忙乎完安排王红云的住宿问题以后,刚刚睡下不大一会,就半夜惊魂睡不着了。张文学回忆一下白天和晚上王红云的言谈话语,还真是在内心里面感到有点胆战心惊呢。

人啊,一旦有思想作祟,一旦有可怕的想法进入大脑,一旦若有所悟,一旦具有危机感,那再美的一觉也进行不下去,再好的黄粱美梦也难以持续。

张文学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心里萌发了各种不详的事情,然后预料着各种不好的结局,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各种复杂沉重的心情涌在心头,令人不敢深思,让人毛骨悚然,胆战心惊。

张文学想,反正睡不着,那就起床吧。

但是,张文学回头一想,半夜三更的,自己一个大男人去探望一个正在睡觉的女士,这话说起来好说,但是也不好听,外人听起来也会产生各种遐想,还会产生好多版本,经过别人一加工,那一定编得惟妙惟肖的,也一定富有刺激味道的,倒是也能满足个别善于搬弄是非之人的爱好和胃口。

要说,也真是人言可畏。

但是,那得看这个人言和什么相比较,如果人言和生命相比较,那这个所谓可畏的人言便一点也不可畏,反而人言不值得一提,什么也不是,也并不值得计较,也无需慎重考虑,最后要被搁置到一边去。

所以,张文学觉得,这所谓的人言也是该注意的时候要注意,能避免的时候要避免,但是不能避免的时候,也不要勉强,无论如何要以生命至上,要以安全为归宿。

“走你的路,让别人去说”。

作为一个人,既要拿得起,又要放得下。拿得起至关重要的东西,这是责任;放得下无关轻重的东西,这是洒脱。如果没有勇气去拿,或者没有能力拿得起重要的东西,就称不上人才;如果不能够放下影响前进速度的辎重和枷锁,就没有顾全大局的操纵能力,这个人就没有什么格局,最后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一个人要不断在这种人生的十字路口做出抉择,何去何从,收获什么都要在这一时刻得以定夺,人的初心在这时候得到考验,人的道德情怀在这时得以检验,人的决策能力在这时昭然若揭,个人的功过是非在这时初见分晓。

张文学是何等的人物呀?

历经多事之秋的磨炼,早已进入而立之年的张文学,早就具有成年男人的干练,成熟男人的刚强,博学之人的睿智,青年领导的决绝,宠辱不惊的度量以及临危不惧和遇事不慌的心态。

所以,张文学的第一感觉就是王红云那里有可能有事。

有事情就要解决,而且要立马解决,不容任何懈怠和丝毫马虎。

除非没有事情,只要有事,便是大事。所以,这时候,张文学也就顾不了什么流言蜚语与所谓的风言风语。

张文学想,我管不住别人的嘴,但是我能够用好自己的腿。

想做就做,该做就做。该做的事情,做了不后悔;如果该做的事情不去做,后悔也没用,世上也没有后悔药,这样的人也不值得人们同情,这样因为优柔寡断从而错失良机的人当然也算不上人才,也做不了大事。

于是,张文学既然想好了,马上起床,“三下五除二”地麻利地穿好衣服,然后轻轻带上门,蹑手蹑脚地走出自己家里的院子。

毕竟,张文学不愿意吵醒自己的父母,他们已经为张文学的事操心不少了,现在不能再烦扰老人去操更多的心了。昨天晚上父母本来就睡得晚,张文学就尽量不打扰他们了,让自己整日辛勤操劳的父母好好休息一下。

其实,没事的时候,美美地睡一觉当然是好事一桩,然而,一旦有比睡觉更重要的事情急需要做的话,那当然做大事就比睡觉有意义了,当然,那些个牺牲自己睡觉的机会而去做更重要事的人就更聪明了,更“识大体,顾大局”了,当然也更加值得,更有意义了。

睡觉固然好,但是对于先知先觉的人,一旦感觉到事情的蹊跷,对于那些奋不顾身向前冲的人,一心为民知难而上的人,没有什么比勇往直前让他们感觉更快乐了。

不比不知道,通过比较不难知道,其实世界上没有比心想事成再让人快乐了,没有什么比奋斗让人高兴了,没有什么比向着自己预设的目标冲刺再让人痛并且快乐着了。

无所事事的时候,睡觉也许很美;当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情要做的时候,积极做好该做的事情,其实真的更美。

倾城付出的心,真的难能可贵;勇敢前行的身,其实真的不累。

此时此刻的张文学,虽然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但是,却睡意全无,精神抖擞,脚下生风,走得很快。

其实,张文学的家距离小河小学本就不远,再加上张文学因为内心着急就大步流星地走路,所以,张文学很快就来到了小河小学的大门前面。

张文学因为有时候替换看门的张大爷值班,所以倒是随身带着学校大门的钥匙,但是张文学想,如果开关大门的话,就会惊动了张大爷,张文学倒也不是为了保密,而是为了让张大爷睡个好觉,所以就不愿意惊动他老人家。

其实,小河小学的铁栅栏围墙也就是一米左右,属于那种“挡君子不挡小人”的那种绿色环保型的低矮围墙,当初这个墙建成以后,成为学校和村民亲如一家的友谊墙,受到了群众的一致欢迎。

这点小墙,对于特别喜欢体育运动的张文学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所以,张文学根本没用小跑助力就轻轻松松跳了过去,然后接着大踏步向王红云睡觉的那排房子走去。

张文学跳过这道低矮的校墙以后,内心突然就“砰砰砰”地剧烈跳动起来,张文学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感到非常奇怪。张文学心想,自己年轻体壮的,跳过这点墙,不至于心跳加速呀,更不至于心慌到让人害怕的程度呀,这究竟是怎么了呀?

这人一着急,步子就走得快。张文学排除了自己身体原因,也不认为跳墙这个小运动的缘故,就情不自禁把自己激动的心情和王红云的安危联系在一起。

张文学当然是唯物论者,既不信神,也不信鬼,但是他还是有点相信自己的内心感觉的。

于是,张文学的脚步更加匆忙,因为走得急,张文学都已经听到自己气喘吁吁的声音了。谷

不一会儿,张文学已经到达王红云住宿的那间屋子了,屋子里也并没有开灯,仿佛一切很正常的样子,按道理,红云姐在这个凌晨两三点钟的时间应该是睡得最香的时候。

为了尽可能不打扰红云姐,张文学还是选择谨慎点的方式,张文学决定先听听动静,如果能够听到红云姐熟睡的声音,那就是张文学最最盼望的结果,那样的话,张文学就不再打扰红云姐了,就立即打道回府,再回去睡个回笼觉,也寻找一下回笼觉的感觉,也好好爽一回,让自己找点愉快的感觉。

于是,张文学就蹲在王红云住的那间屋子的门前面,打算先听听动静,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对于自己这个偷听别人的动作,尤其又是蹲在女士居住的房间的门前,说句实话,连张文学都觉得自己还真是猥琐,还真对不起自己一个堂堂小学校长的身份,甚至这个形象都对不住爱人,对不起孩子,也让自己的父母因为自己的不检点而羞愧。

但是,张文学觉得只要心中无愧,只要确保红云姐生命的安全,这点所谓的自尊没有也无所谓,清者自清,灰烬掩盖不了娇美的容颜,谗言掩盖不住真相,所谓的不雅观的姿态,也遮掩不了好人一生一世的英明。

正当张文学洗耳倾听的时候,张文学突然听到了床板“咯吱”的响声,然后就听到王红云小声咳嗽的声音,接着,听到穿衣服的声音。

张文学想,可能红云姐要出去上厕所了,于是张文学快速向另一侧偏僻处躲闪开来,免得自己被王红云看见。

但是,过了一会儿,张文学也并没有看见红云姐出来,相反在屋子里面虽然没有开灯,但是却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拾掇被褥的声音,又好像撕扯布料的音响,张文学怎么也不明白在这凌晨时候红云姐不忙着,到底在忙些什么。

毕竟,张文学作为一个大男人,是绝不会轻易闯入人家这个女士居住的闺房的。

但是,接下来张文学继续听动静,觉得事情就不妙了。

张文学仔细听,就听出红云姐好像在撕扯被单,而且撕扯的数量还不少,足够撕扯了一大会。

张文学也不傻,王红云这时候如同发疯一般在撕扯床单子,要么是在发泄自己心中的怨气,如果是这一个原因的话,张文学觉得也没有什么,毕竟一两个床单子也不算什么事的,可另一个猜想就有点吓人了,因为,床单子撕成一条条的碎布,一旦有人把碎布条接起来,那就成了一根绳,在一个情绪低落的了年人那里,绳子的危险性那就非常大了。

所以,整个情形不容懈怠,不能大意。于是,张文学更加用心倾听。

不一会,张文学就听到更加异常的声音。屋子里好像传来一声投掷硬东西的声音,一下,一下,一下,在第三次以后,张文学就听到红云姐说了一句话:

“行了,天助我也,是天让我去。”

张文学虽然对王红云这句话不解,但也知道这也绝不是好事。

但是,张文学觉得还不能硬生生往里闯。

这个时候,张文学甚至想喊一下看大门的张大爷一块过来处理一下这紧急的情况。

但是,张文学也不敢轻易离开。

这时,张文学听见一把椅子“噔”一下倒地的重重的声响,张文学觉得大事不好,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直接就用自己的肩膀撞开了门,张文学进屋立即通过门后面的开关打开了电灯。

这时,张文学才看见了吊在半空的王红云。

原来,王红云果真把被单子撕成条,结成了绳子,然后在绳子头上绑上鞋子,通过鞋子投过屋梁的方式,把绳子系在屋梁上,然后自己在绳子另一端系成圈套,王红云准备这样结束自己这并不幸福的人生。

张文学刚进屋子的时候,王红云已经把绳套套住了自己的脖子,然后蹬开了自己刚才踩着的椅子。

张文学一看这个架势,顿时就傻了眼,但是随后就恢复了理智,立即扶起椅子来,一个箭步就冲上了椅子,然后用自己有力的臂膀抱住了王红云的身子,然后腾出一只手想把布条拽断,但是,一只手的力量竟然并没有把布条扯断。

张文学非常着急,低头一看,套住王红云脖子的绳套很宽松,绳扣在一个绳接口疙瘩地方挡住了,布条也并未卡紧王红云的脖子。

于是,张文学用一只手把王红云的脖子从绳套中托了出来,然后,把她抱下来,放到床上。

其实,王红云也是刚刚把椅子蹬开,用布条制成的绳子也是刚刚勒住王红云的脖子,再加上绳子套子由于绳子接口的阻挡,也没有真正成套,所以,对王红云脖子的杀伤力也并不大。

张文学把王红云放在床上,先是翻了翻王红云眼皮,看看没事,接着把手放到王红云的鼻子前面,试了试呼吸,发现没有问题以后,张文学用双手晃了晃王红云的肩膀,喊:

“红云姐,红云姐,你醒醒啊,千万不要出事啊。”

接着,王红云就睁开了眼睛,看着张文学,仿佛已经明白了一切,说:

“文学,你怎么救了我了?我活够了,让我走吧。”

张文学看着王红云,说:

“走?你说得倒是轻巧,我好心安排你住宿,你这样会把我坑死的,你想让我为你陪葬吗?”

“我怎么会拉你?你是我的好弟弟,我要让你长寿呢,也为了你的干儿子。”

“我的傻姐姐,你在我当校长的学校里住宿,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能够活得安生吗?”

“对的,也是,姐也是一时糊涂了,差点害了弟弟。”

“就是呀,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来,喝点水,我和你好好唠唠这人生的意义和活着的美好。”

张文学一边说话,一边给红云姐倒了一杯水,然后递给了红云姐。

王红云坐起身来,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目不斜视地看着王红云,眼珠里也噙满了晶莹的泪滴,似乎心中有千言万语要给眼前这个又热心又可爱的弟弟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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