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顶教授有些愕然。
自从被人发掘出真正的兴趣是杀手后，他有如一把锋利却异常精巧的手术刀，将接到的暗杀行动设计的有如庖丁解牛一般丝滑，职业生涯的31起暗杀，别说警察了，就是目标人物本身也几乎没有和他照过面，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仅有的几次照面，也是机会实在难得，没有别的干扰，他才会站到倒下的目标面前，和对方聊几句。
毕竟每个人都是有倾诉欲望的。
还有谁比即将死去的目标人物更好也更稳健的聊天倾诉对象呢？
面对目标人物垂死时或请求或收买或诅咒，他会看着目标人物逐渐逝去生机的眼睛，平静的说一句：“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是想杀你。”
而这一次他再次和目标人物照面了，对上的却并不是恐慌、憎恨、绝望最后死寂的眼睛，而是异常平静深邃，勐然间，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在那些目标人物眼睛中的倒影。
这些念头一瞬间闪过他的脑海，鸡蛋架上的鸡蛋一样的脑袋让他足够的聪明，他转身就往大楼里跑。
查克一楼一楼的扫就是为了将人堵在大楼里逃不了，就算跑了，以这栋大楼为中心的所有监控已经对准了这边，多花点时间也能找到人，而现在既然照面了，那没得说，对方跑不了了。
速度再次提升，上楼的速度几乎不比电梯慢多少，查克很快就跑到了秃顶教授所在的那一层，出了楼梯间，就见秃顶教授在那狂按电梯键，显然对方已经估算过了自己和查克的速度，并进行了最基础的数学追击问题，他根本跑不过查克。
看着查克速度不变的冲向自己，秃顶教授神色微微有些慌张，毕竟和人正面冲突这么刺激的事情，平时建筑学教授偶尔客串兴趣使然杀手的他，真没经历过这种事情。
不过他很快就平静下来，拿出了一把手术刀。
没错！
他自誉暗杀手法有如精巧的手术解剖，除了风格类似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为了丰富自己的暗杀手段，真正践行了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这句话，专门利用业余时间自学了解剖，一把手术刀玩的也颇为顺手了。
查克急速冲来的身子停在了秃顶教授的三米外。
秃顶教授对着查克笑了笑。
身为连环变态杀人狂，度过一开始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刺激的慌乱后，他其实没有任何畏惧。
再说查克虽然高大健硕，但他手中有刀啊。
查克站在那里默然片刻，将手伸向自己的西服中，再拿出来时，手上已经有了一把大枪。
“……”
秃顶教授看了看查克手中黑黝黝沉甸甸的加长管沙漠之鹰，又看了看自己手上小巧的手术刀，顿时沉默了。
这时开门声响起，一个非裔女孩走了出来。
秃顶教授不由看了过去，手中的手术刀微微向着那边动了动，用眼神给查克做了一个示意。
砰！
一声枪响，秃顶教授只觉手中剧震，手一麻，手术刀已经掉到了墙角那边。
“……”
看着查克持枪平静的望着自己，秃顶教授再次沉默了，面对这么一个强大又不准备讲武德的对手，理智如他，做出了最后的反抗，举起被子弹轰中手术刀而颤抖的手做出了投降姿态。
嗯。
绝对不给查克清空弹夹的机会。
而那个开门的非裔女孩早已不声不响的跑到不知道哪里去了，显然对于如何应对这种名场面已经有了足够的经验，非常的纽约客。
“这么快又见面了。”
这栋楼就在NYPD99分局边上，神烦警探他们自然第一时间赶到了，看到举手投降的秃顶教授，对着查克笑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是杀手。”
查克早已收起了自己的枪，对着神烦警探他们点点头，简单介绍了一些情况。
“你是不是想多了？这种意外虽然有些离奇，但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神烦警探从秃顶教授衣服中搜到钱包，拿出驾驶证一查，立刻怀疑道：“他是纽约大学的建筑学教授。”
“是啊，我是一名大学教授。”
秃顶教授微微一笑。
“那是他的凶器。”
查克指了指墙角的手术刀：“12楼18号房间，是掉落的空调外机的房间，里面肯定有他行凶的证据。”
“holy shit！”
艾米·圣地亚哥警探蹲在墙角，看着被子弹打中的手术刀，直接叫出声来，扭头看向查克：“这什么子弹啊？你用的是什么枪？”
查克掏出了自己的枪。
“……”
艾米·圣地亚哥警探目瞪口呆：“你平时带这种枪在身上？”
“我是德州人。”
查克言简意赅。
“……就算是德州人也没几个会带这种大威力长管手枪吧？”
艾米·圣地亚哥警探吐槽道。
“我遵从人类本能，喜欢大的。”
查克皱眉看向她：“你不喜欢吗？”
“……”
艾米·圣地亚哥警探无言以对。
“是啊，圣地亚哥警探，你不喜欢吗？”
神烦警探再次故态萌发，忍不住从旁补刀调笑。
“先押回警局再说吧。”
艾米·圣地亚哥警探已经不想和查克、神烦警探说话了，怕引来别的局里的人抢桉子甚至直接把他们当桉子给抓了，说了一句，押着秃顶教授下楼。
现场和证据什么的，自然有后续的鉴定科来收尾。
NYPD99分局。
审讯室。
“坦白从宽……”
神烦警探刚准备开始，就见坐在那里的秃顶教授微微一笑：“我全都交代。”
然后他就一桩桩一件件的开始将自己当兴趣使然的杀手经历一五一十的详细说了出来。
“什么情况？”
站在审讯室外的单向玻璃墙前的艾米·圣地亚哥警探有些懵。
“他知道自己无法脱罪了，直接摊牌了。”
查克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他需要听众，而且这里是纽约，没有死刑，杀一个和杀几十个，唯一的区别是杀几十个有资格讲条件，会过得更好点。”
说着，他推门走了进去了，留下瞠目结舌的艾米·圣地亚哥警探。
她很想反驳和吐槽，但叕一次词穷，因为查克说的好像匪夷所思，却的的确确是纽约的现实。
NYPD在逮捕环节没有魔幻的‘执行正义’后，后续到了检察官那边，情况会更加魔幻，为了让凶手说出更多的被害者，检察官会实践交易的艺术。
如果这个秃顶教授真的杀了几十人，那么凭借这个资本，在没有死刑的纽约，的确能靠交易的艺术过得比只杀了一个两个的要好太多太多了。
多半还会有疯狂女粉丝抢着要嫁给他然后探监的时候给他生六耳猕猴，只要名气够大，秃顶老男人在监狱重新拥抱春天的几率比在外面伪装正常人要高无数倍。
在美剧世界里，就是这么的魔幻！
“谁雇佣的你？”
查克进去后开门见山：“如果你不说，我会找到你的弱点，然后针对你，如果你说了，我会让这位警探帮你在监狱里找个好位置。”
“这么直接的吗？”
秃顶教授脸上全是笑。
“因为我知道你识时务。”
查克给了他一个之前枪刀对峙时的眼神。
“……”
秃顶教授笑容一顿。
刚才在电梯口以刀对上查克的枪，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倒不是恐惧被吓到什么的，而是查克的不讲武德实在令连环变态杀人狂的他颇为憋闷。
神烦警探这回没有吭声了，他虽然碎嘴，但关键时刻还是能控制自己的。
“好吧，我说。”
秃顶教授一如既往的没有选择反抗，点点头，重新有了笑容：“只是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消息，只怕要失望了，因为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我对他其实一无所知。”
查克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三年前，我出差伦敦，晚上去酒吧坐坐时，突然一个大高个坐到了我身边，吓了我一跳，我是听过英伦都市传说的……”
秃顶教授平静的说道：“然后他邀请我用餐，就在我斟酌如何拒绝脱身的时候，他说出了原因，是我想差了。
他没有说他的名字，说是我们的客户，他只是想和我聊聊我其实是一个连环杀手的事实，他说他对辨别隐藏的反社会变态很有经验，他说会保持联络，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之后都是通过电话和短信联系，不过他说的对，我的确是一个连环杀手。”
“你杀了多少人？”
艾米·圣地亚哥警探此时也走了进来，听到这话，忍不住问道。
“31。”
秃顶教授很坦诚。
“31？”
艾米·圣地亚哥警探无法接受：“你是说之前有31起‘意外’在纽约发生？”
“是的，和其他传奇人物一比，我还是个萌新。”
秃顶教授感叹道：“三年累积下来，也顶多能上3次全国新闻。”
艾米·圣地亚哥警探呆住了。
快乐美利坚，枪击每一天。
在美国，每天都有不止一起枪击，大家早就听麻了，所以被枪杀的人数不到10人（不包括枪手自己）是上不了全（世）国（界）新（热）闻（搜）的。
现在被秃顶教授这个连环变态杀人狂用这个来打比喻，还是让她大感震撼。
“其实我虽然动手干净利落，行事稳健，但是我内心一直都隐隐希望你们能够发现然后找到我。”
秃顶教授看向了艾米·圣地亚哥警探，感叹的说道：“只是你们从来没有发现，都是一个意外就结桉了，这让我有些失望啊。”
说道这里，他的嘴角浮现一丝怪异又邪恶的笑容：“你们怎么才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