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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皇太孙京门遇袭

“陈元旦死了?”

四更天的时候,常升终于是在大军彻底肃清北城大罗城守军之后,由自己的亲兵营官兵护卫着踏进了大罗城中昔日安南陈朝王宫。

首功乃是皇太孙所有。

而摧毁占领大罗城的功劳,则由常升这位大明征南大将军占有。

从北城门下的尸山走进大罗城。

在前来王宫的一路上,常升想到了无数种,自己面对大罗城中这位在国主被掳走,独自坚守安南的司徒陈元旦的场景。

或许,陈元旦会义愤填膺的怒斥自己,怒斥大明的不义之举。

又或者,陈元旦会嘲讽自己以多胜少,倚强凌弱。

再或者,陈元旦会因为战败失城而变得落寞孤寂。

可他没有想到,陈元旦竟然在杀光了大罗城中残留的安南文武百官之后,就自己自戕在了王宫殿外。

朱高炽弯着腰,低头合手,听到大将军的呢喃自语,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对方。

只见此刻的常升脸色一片铁青,一股无形的怒火正在被他压抑着。

朱高炽便伸手指向殿外平台前,那残留下来的一滩属于陈元旦一个人的血迹。

“属下领兵入城,杀入王宫找寻陈元旦。”

“于殿门处,见陈元旦于殿内屠文武官员,其亲兵护卫见我军到来,自行丢盔卸甲。”

常升眉头微微抖动着,他不忍的将目光从陈元旦遗留下的血迹上抽离,转头看向黑洞洞的宫殿,好似是在描绘着当时的情景。

“随后呢?陈元旦做了什么?”

朱高炽点点头:“随后,陈元旦出宫殿,至此处,属下陪伴在侧。属下本欲劝降其人,更暗示其,我大明皇帝陛下可赐予他大明爵位,享应天富贵。”

常升轻叹一声摇头道:“他并没有听从,便在此处挥刀自戕?可有说什么?”

朱高炽小声道:“便是在此处自戕的。心口中刀,陈元旦于属下言,望大明善待交趾道黎民百姓。”

常升默默的合上双眼,长叹一声。

似是在为已经为了安南,挥刀自戕而亡的陈元旦哀叹。

朱高炽望了一眼王宫外,城内的厮杀声仍然此起彼伏,只不过相对于破城之时已经小了很多。

想来,天明破晓的时候,大罗城的叛乱就能彻底肃清。

常升这时候忽然开口询问道:“陈公遗骸目下在何处?”

朱高炽精神一震,沉声道:“属下观城内厮杀不绝,便命人护送陈公遗骸于城外,目下正在监军部大营停放。”

常升紧绷着的脸色终于是缓和了一些,满意的看向朱高炽:“做的不错,仁人志士,不论隶属何方,都需善待之。”

朱高炽默默点头,想了想,又道:“陈公弥留之际,言东城有大罗城权贵士绅人家家资及家小,似是等着陈公下令突围。”

常升嗯了一声,挥挥衣袖背到身后:“你是如何做的。”

“属下传令监军部将士,前往东城抄没家资,缉拿犯官家小。”

说完之后,朱高炽又停顿了一下,随后才又道:“此处金银财货,是否要运往大将军中军。”

常升澹澹的看向低着头站在自己面前的朱高炽,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大罗城已破,安南已亡。”

“今夜收缴抄没金银财货,皆以累日军功,分赐予军中将校士卒。”

朱高炽抿着嘴抬起头,刚刚看了一眼,便见常升正目光幽幽的盯着自己,于是便又立马低下头,双手抱拳:“属下领命。”

常升挥挥手:“你且去寻太孙吧,将此事告知于他。本帅今日疲倦,不能前往太孙面前,于此处歇息一晚。”

朱高炽看看已经背对着自己的常升,默默躬身作揖,而后便领着太孙部在王宫中的官兵离去,将这座王宫留给了常升一人。

从王宫中出来,朱高炽寻着南城的方向赶回去。

脑袋里,却在想着常升最后那几番话。

很明显的是,常升这是在给自己找过错。

他私分大罗城所获赐予军中将士,又要住在王宫中一夜。

这就是主动抛出一个把柄给应天。

大军在外,财帛安人心,私分战利品的事情习以为常,并不算多大的过错,最多不过是被皇帝们训斥几句。

倒是常升要今晚住在安南的王宫里面,这就是一个很严重的过错了。

虽然安南在过往名义上,不过是大明的一个番邦属国,国主在大明面前也只敢自称王,而非皇帝。

可这也是一国之主,一国之主卧榻之处。

常升本应该是在城中寻一处歇息,而非是在这王宫之中,如今这样做,便是僭越。

他是要将自己征讨安南的功劳尽数都功过相抵了。

朱高炽不由轻叹一声,望向已经近在眼前的南城那片在自己的炮火之下,化为废物的城墙。

城墙上,两道人影,正坐在城墙断裂倒塌的边缘。

两只脚悬在半空中,一荡一荡的。

城墙上,官兵们正在搬运分辨敌我尸骸,搭救运输伤员。

伤员尽数都被运到城外,送入南城外的大营之中。

倒塌的城墙暂时没有人有功清理。

朱高炽撑着双腿爬上废物,抬起头看向坐在城墙断裂处的朱允熥和朱尚炳两人。

“大将军说了,要将今夜大罗城所获赏赐给将士们。”

朱允熥愣了一下,无奈的笑笑:“便以大将军之令去做吧。”

朱高炽点点头,迟疑了一会儿后,才又支支吾吾开口道:“大将军还说,他如今累了,今晚就在王宫里歇息一晚。”

这时候,朱允熥终于是停下了和朱尚炳的交谈,目光凝重的回头看向站在废墟上的朱高炽。

即便是刚刚还在为自己从城墙上摔下去,竟然没有死,并且还带着骑兵冲入城中,自己驾马冲上城墙而不断夸耀的朱尚炳,听到朱高炽的话,这时候也不由的皱起眉头看向对方。

朱允熥深吸一口气:“这话是大将军亲口所说?”

朱高炽点点头:“大将军当着我的面说的。”

一声倒吸凉气的声音发出。

朱尚炳转头看向身边的朱允熥,低声道:“大将军这是要被朝廷里的御史言官们弹劾死啊。”

朱高炽正要开口接话。

却被朱允熥挥手打断,只见他此刻脸色已经恢复平静。

看向朱高炽和朱尚炳两人,轻声道:“大将军统帅南征大军,乃一军主帅。”

这话已经很清楚了。

常升是南征大军的主帅,是大明如今在这里的最高级别官员。

虽然因为各种原因,他们现在统称安南为交趾道,但实质上朝廷并没有设立交趾道三司,便是清化府那也是顺应时势而为。

所以,常升在交趾道说的话,便是最高的决策。

坐在残垣断壁上的朱尚炳哼哼了两声:“为将当如大将军也。”

朱高炽则是瞪了一眼他,深思熟虑之后,皱眉眉头小声道:“十七叔当真要被册封清化大都督?”

朱允熥回首看向城内。

如今,已经过了五更天,天边渐渐有了一抹混沌的光泽。

他幽幽道:“交趾道重要无比,无宗室镇守,不足稳。”

朱高炽皱着眉头:“十七叔已经册封为宁王,你就不担心他愿不愿做这事吗?”

朱允熥笑了笑,挥手指向城墙外靠近过来的一行骑兵队伍。

“十七叔不是已经过来了。”

……

“坑完了我二哥,现在又来坑我了?下一个,你还要坑谁?”

初春的清化城,再一次稻苗葱葱,阡陌交通,百姓安居乐业。

靠近马江一侧的城头上,脱下军装,换上大明亲王常服的朱权,看了眼远处江边日有一变的偌大码头,回首看向身边穿着一袭曳撒的朱允熥。

朱允熥面带尴尬,后退两步躬身作揖:“交趾道已设,虽有三司设立,然毕竟是新征之地,设大都督一职,以宗室坐镇,方可政令通畅,上下同心,不叫草莽生变,不至民心反复。”

说完之后,朱允熥抬起头看向脸色郁郁的十七叔朱权。

这位十七叔与他年龄相彷,更是生的俊貌不已,虽同龄却已有国朝藩王之威。

看着朱权审视不满的眼神。

朱允熥便露出笑容:“十七叔镇大宁,不如镇清化。再说,侄儿何曾坑过二叔,二叔如今都已在京中督六道改田税使,皇爷爷重用之。十七叔去大宁,有四叔在前,十七叔如何建立功勋。而在交趾道,十七叔才大有作为,崭露头角。”

朱权哼哼两声:“如此说来,我倒是还要谢谢你了?”

“不敢不敢……”

朱允熥干笑着推脱了两声。

朱权哼哼着挥手拍在城墙跺上。

“凡京师数十家功勋武将,皆换田产于交趾道。如今大将军已然统兵继续南征西进,你要我都督交趾,是要我替你看住这些功勋武将吧。”

朱允熥默默的笑着。

自去岁大破大罗城之后,已经过去了整整大半年,如今也到了洪武二十七年。

大半年的时间,交趾道几乎全境占领。

交趾道平镇招抚使陈琼,也忙碌了大半年,将大明所占领的土地上的残留权贵士绅尽数抄没清缴。

清化府知府,兼领交趾道布政使司左布政使的高仰止,也迅速推进分配田亩,安置百姓,兴盛商贾货运。

大罗城后,朝廷对南征大军的安排很出乎意料。

交趾道的设立是应有之意,但洪武二十五年的恩科三鼎甲状元郎高仰止兼任交趾道布政使,却是出乎意料的。

年轻的状元郎初授翰林学士,封清化府知府,不过一年的时间就兼任布政使,可以预期的是,要不了多久这个兼任二字就会被拿去。

国朝最年轻的布政使,在朝堂上引起了一阵默契的风向。

而清化大都督的设立,也同样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虽然宁王朱权的亲王爵还没有改封,但如今已经正式担任清化大都督的朱权,想来亲王爵的封号也要不了多久就要改封了。

至于当初私分战利品,并且在大罗城王宫里睡了一晚的开国公、征南大将军常升。

则是被朝廷不轻不重的警告了一番。

常升被夺去了在交趾道的行政权力,只拥有军事指挥权。

征讨交趾道的战功,也功过相抵,留任征南大将军,继续为国征讨南方。

文以布政使高仰止为首,武以开国公常升为首。

清化大都督朱权统御平衡交趾道文武。

这就是朱允熥在即将回京之前,对南方这片新征之地的所有顶层安排。

而用朱权来制衡已经置换土地前来交趾道的大明勋贵,也是题中之意。

见朱权道出这一层含义。

朱允熥笑了笑:“十七叔去岁为前锋营大将,每战必先,这是军中勋贵将领们有目共睹的,有十七叔在,我想交趾道的百姓自会过的更好一些。”

朱权哼哼两声,正欲开口。

却见城墙下已经上来了一群人。

是清化府知府,交趾布政使司兼任布政使高仰止,带着交趾道三司官员到来。

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交趾道提学官等等,一个个年轻的面孔,即便在这清化城中每日都能见到,但每一次再见的时候,朱权都心中感叹不已。

当真是年轻啊!

这群人里面,最年长的还数昨日刚刚从升龙府赶回来的陈琼。

升龙府刚刚被常升收复不久,黎季犛于阵前被杀,陈暊及一众原安南陈朝王族宗室,尽数‘下落不明’。

陈琼是去平定升龙府的。

也就是去杀人的。

一早听说太孙今日就要回京,便一路紧赶慢赶的赶了过来。

众人在高仰止的带领下走上城墙。

“臣等参见太孙,见过大都督。”

朱允熥回头看了眼朱权,而后面朝众人招招手:“都起来吧。”

一年的时间,让高仰止这位状元郎黑了不少,脸上多了些沧桑,双手指缝里还带着一些泥垢。

作为交趾道的最高文官。

在太孙即将回京之前。

高仰止开口道:“臣等闻殿下今日回京,特来相送。殿下平定交趾,临行之前,臣等请殿下拨冗,晓谕臣等交趾道今后之路。”

朱允熥在交趾道,只是以监军的身份参与。

但谁又不知道,大明如今终于多了一个交趾道,是因为这位皇太孙。

交趾道往后的政治走向如何,大抵左右不过还是要太孙来确定的。

送行是其一,躬问是其二。

朱允熥回首看向城外码头。

一年的时间,清化城码头还在不断的扩建之中。

每一日,清化城码头都在吞吐着海量的交趾道物资。

朝中勋贵们将土地置换到了交趾道,同样也带来了无数的商贾,粮食、木材、香料、宝石、矿藏,每一日都要通过清化城码头运回中原。

同样,中原每一日都有无数的货物被送到清化城。

码头后面,就是一片连绵的库房。

“皇祖有训,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宁。”

朱允熥看着愈发稳重的高仰止,平声静气的说出了这句尚书之中的警世名言。

随后,目光从眼前这些年轻人的交趾道官员们脸上一一看过去。

高仰止脸色微动。

这句话是有文字记载的,第一次提及治国之道,要以百姓为重。

其后不论是民为贵、社稷次之。

还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皆是承之此句。

“民为邦本,本固邦宁。”

“殿下训戒,臣等铭记于心,教化治理交趾,莫敢忘却。”

高仰止继续代表着交趾道的官员们,许下承诺。

朱允熥满意点头,挥挥手。

此时,清化城码头已经传来了一阵悠长悠长的号角声。

那是皇太孙回京船队已经准备就绪的讯号。

朱允熥昂首挺胸,从众人面前走过。

“别离多伤,诸君留步,他日再会应天,孤设席扫榻,满杯酬功。”

“臣等恭送皇太孙殿下。”

……

月余后,应天城西外金川门外龙湾码头。

九帆宝船缓缓的停靠在了码头上,栈板跨上码头,百姓驱离,禁军游走。

双手揣在袖中,衣服明显大了一圈的朱高炽,望了一眼早已被禁军清场的龙湾码头,低声对着走在眼前的朱允熥说道:“咱们回京的消息,早在松江府就递回来了,你说今天会有哪些人来接咱们?”

还不等朱允熥开口,朱尚炳已经滴咕道:“大将军还在南边,所以皇爷爷和大伯肯定不会来。咱们几个人,最多不过是宗人府和礼部来人。”

顿了顿,朱尚炳又道:“这个时候,大本堂正在上课,先生们定然不会放人出来,那帮混蛋也肯定过不来。”

“朱尚炳,你小子是不是又在说我们坏话了!”

三人刚刚从宝船上走到码头,就听到码头上,传来一阵叫骂声。

朱允熥抬头,便见是当初那些被留在应天,在大本堂入学的老朱家堂兄弟们。

且果然如朱尚炳所言,码头上除了这些意料之外的堂兄弟们,便只有宗人府和礼部的官员等候着。

一番礼仪之后。

朱允熥便打马当前,准备由外金川门入城,一路赶回皇城面见朱元章。

外金川门这边因为今天皇太孙南征回京,所以一早就由禁军清场,显得安静的很。

然而,当朱允熥驾马从外金川门穿过,前面外金川门大街已经暴露在眼前的时候。

忽的只听耳边传来一声怒吼。

“兀那小子!”

“受死!”

旋即,朱允熥眼前视线给尽数遮挡。

只见一只硕大的鞋底,直冲冲的奔着自己的脸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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