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直门医院。
院长办公室内。
沉玉渊和李硕亲自来了一趟，宋爱国起身亲自给两位泡茶。
李硕结果茶水，恭敬的笑了笑：“麻烦宋院长了。”
宋爱国摆手一笑，示意客气了。
而宋爱国把茶水双手放在沉玉渊的面前，苦笑一声：“老师……您这可是让我来做罪人啊！”
“您就不怕，小陈有逆反心理？”
沉玉渊能坦然，但是李硕不能，他终究只是大秘，不是领导，无非是跟着沉老爷子沾个光罢了。
宋爱国虽然明面上只是院长，但是……李硕可是很清楚，这位院长，未来可能就是自己的领导啊。
听见宋爱国的话，李硕斟酌片刻，等老爷子先喝了一口茶，他才端起来品尝一番，放下以后说道：“沉老，我刚才调查了一下陈南的相关资料，我也觉得让他去中医外科……有点冲动了，毕竟是年轻人，而阮勇毅主任这段时间本身就有情绪。”
“我怕两个到了一起……阮主任自己就先……”
沉玉渊听见两人的话，抿嘴一笑：“逆反心理？呵呵……你可太不了解陈南了！还有，李秘，你也太不了解阮勇毅了！”
“陈南，出身在源城市人民医院，这个西医院，发展中规中矩，拿不出太亮眼的，但是也不差。”
“而我们分析过陈南的能力和个性，西医院的中医科这个平台，看起来不如中医院好，但其实……却是陈南的一个优势，让他对于中医内外妇儿一系列都有所涉猎。”
“陈南，他的悟性极佳，是我见过最厉害的！而且……我让人调查了一下，陈南会老九针，而陈景亭不会！”
“所谓陈景亭教给他的这一番说辞，根本不能信！”
此话一出，顿时几人都皱眉起来：“您是说……”
沉玉渊眯眼一笑：“陈景亭作为杏林圣手榜98人，他以前的确收集过老九针的东西，但是他自己并没有琢磨出来，要不然最后一次也不会输掉了！”
“我怀疑，陈南的老九针，完全是通过他通过看陈景亭留下来的记载，而琢磨出来的！”
此话一出，房间里几个人都安静了下来，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难怪……
沉玉渊继续说道：“原来的源城市人民医院中医科，一潭死水！”
“而现在呢？”
“我前几天悄悄去转了一圈，呵呵……真的是开了眼了。”
“硬生生从西医科室里杀出来一条路，而且……你们知道，现在源城市人民医院流传着一句什么话吗？”
李硕和宋爱国对视一眼，有些好奇。
沉玉渊故弄玄虚一般喝了口水，或许是用来掩饰自己的笑意，放下茶杯，他说道：
“老杨，你要是在这样，我们中医科就成立中医周围血管科了啊！”
“哈哈哈……”
“中医科的杨主任，是个妙人啊，虽然话是玩笑话，但是……说明了中医科的能力，和地位，已经让一些弱小的西医科室忌惮了。”
“前段时间，陈南的中医皮肤小组，硬生生把西医皮肤科给挤兑的没有了生存空间，这几天应该已经合并了，成了中西医结合皮肤科，究其原因……就是因为皮肤科主任针对陈南，陈南在会议上直接说了句：我们中医，也有皮肤！”
这一番话说出来，几人都傻眼了。
这……这他娘的，着实有些霸气啊！
中医科什么时候这么风光过？
一言不合就吞并了其他科室？
这还了得？
如果不是沉玉渊老爷子亲口所说，他们还真的不一定愿意相信呢！
我滴个乖乖！
宋爱国却感觉嵴背发凉，这一个下面小医院的中医科都这么厉害……老师这是在敲打我吗？
沉玉渊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宋爱国，继续说道：
“呵呵，你们说，这样的人……他会是一个自暴自弃的人？”
“他没有逆反心理，我也要培养起他的逆反心理来！”
“换句话说，你们说让小陈，去什么科室合适？”
“说句心里话，我反倒是担心一件事儿……我怕他去了针灸科、推拿科……万一主任不如陈南，你们说怎么收场？”
宋爱国脸更红了：“咳咳……老师，我们医院不至于吧！”
沉玉渊呵呵一笑：“不至于？”
“你知道吗？前段时间，网上有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康筋堂的庄木申，被陈南挑馆了！”
“我记得，你不是邀请过庄木申来医院吗？人家拒绝了。”
“挑馆要求闯三关，陈南三关都能闯过的人，你觉得东直门医院有多少？”
一番话，宋爱国不说话了，因为这是实话。
庄木申即便是输了，也不能怀疑人家的实力。
沉玉渊继续说道：“阮弘毅是我亲自挖过来的，这个人我很了解！”
“协和太大了，能人太多，阮勇毅此人，接受能力和学习能力是很强的，思维开化，对于中医接受度比较高，如果不是压着起不来，我还真的挖不过来，他这人比较犟，认定了就不出来。”
“你觉得他会是一个自暴自弃的人？”
“都不是！”
“阮勇毅来的时候，和协和那边就闹情绪，非要在这里证明给老东家看，他是铁了心要做出东西的人，要不然……你觉得我们东直门能留住他？”
“困难，是暂时的！”
“我很期待两个人的化学反应。”
沉玉渊说道这里，忽然笑了起来：“你们啊，也别太担心了，陈南有中医外科的弟子，缺乏西医手术的经验和心得，多看看……万一能有所感悟呢？”
“我们这一次，就是要尝试，开创特色中医现代化的路子！”
“陈南的针灸对急救医学的效果，已经得到了初步的尝试，我不求他能做出什么中医手术来，我希望的是……中医可以结合处一条路子来。”
“就如同这一次的针灸一样，针灸可以升压，可以止血，可以镇痛，那么……外科呢？”
“中医在外科领域的发展道路，在哪里！”
“陈南这十五天，我不奢求他能悟到什么东西，探索出什么东西，但是……我希望在他心里留下点种子。”
沉玉渊说完之后，眼神里多了几分凝重。
中医，到了他们这个地步，已经遇到了很多瓶颈，走不出去，必将是危险的。
突破和创新！
适合于任何一个年代和行业。
守旧，终究只是……越走越宅了。
宋爱国看着沉玉渊把茶喝完，连忙续了一杯。
沉玉渊笑着说道：“你们也别担心陈南耽搁了，培训是一方面，而主要的，还是在上课。”
说完之后，沉玉渊继续说了句：“呵呵，万一能有什么奇迹呢？”
“对吧？”
李硕和宋爱国对视一眼，苦笑一声。
奇迹？
哪儿有那么容易啊……
……
……
陈南一大早就来到了中医外科。
不过，心里一直在滴咕一件事儿……也就是阮勇毅说的：“会装吧？”
自己该怎么装？
早交班时间到了，陈南被阮勇毅介绍了一番，众人对于陈南的到来，有些新奇。
因为他们已经好久没有新人来实习或者规培了，更别提进修。
很多硕博研究生来规培都避之不及，更别提下面的人来进修了。
阮勇毅拍了拍陈南的肩膀：“嗯，好了，小陈你就跟着我吧。”
陈南点头：“谢谢阮主任。”
装可爱吗？
淦！
随后，就开始交班了。
交班很草率，但是……却有东西。
这阮勇毅是真的在尝试中医外科的发展方向，无论是中医外治法，还是中医内科+西医手术的模式，都在尝试，无论是临床路径还是临床试验的分析，都是有的。
这个发现，让陈南对于这个黑主任有了一些不同的看法。
陈南对于学习，是虔诚的，第一天初来乍到，还是要低调一些，少说多看，观察学习为主。
阮勇毅的态度也端正了很多，交班之后，阮勇毅带着陈南准备去查房。
路上，他说道：“小陈，你是中医出身，对于外科了解，可能不是很多，中医外科是一种尝试，中医存在的历史很长，手术也很多，我们也进行了很长时间的尝试，经验还是有的！”
陈南跟着阮勇毅连续查房，从一床到10床，就有五张空床：“嗯，阮主任，我们医院患者……好像不多吧？我看好多空床位。”
阮勇毅顿时嘴角一抽，这小子……装都不会吗？昨天他娘的都说了，装装样子。
【叮！恭喜您，收到阮勇毅的差评，差评等级：初级，获得奖励：沉香20g！】
陈南咳咳一声，看着阮勇毅似乎脸色不太好，忍不住咳咳一声：“其实……学习不到成功经验，总结一下失败经验也是很有用的！”
“毕竟……失败乃成功之母嘛！”
【叮！恭喜您，收到来自阮勇毅的差评，差评等级：中级，获得奖励：九一丹油膏配方。】
阮勇毅此时眉头的皱纹都能装下35克的汗水了，这他娘的！
这小子……气死人了！
什么叫做总结失败经验也是好的？
真他娘的！
陈南不说话了……
阮勇毅一言不发，带着陈南继续查房。
陈南也不去自讨没趣了，看着自己获得的奖励，美滋滋的。
九一丹主要成分是生石膏9分，白降丹1分。
主要功效是：提脓拔毒，退管生肌。
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美美的收齐东西，继续查房。
陈南发现，从20床到31床全都是满的，而且都是静脉曲张的患者居多。
患者的主要治疗方式是中医内治法+中医外治法+弹力袜的方式，以及手术模式。
下肢静脉曲张系指下肢浅静脉伸长，迂曲而呈曲张状态。多发生于从事持久站立工作体力活动强度高或久坐少动的人表现为下肢浅静脉蜿蜒扩张迂曲。
这种疾病，十分常见，而且一旦过了发展期，后期十分麻烦，尤其是当交通静脉瓣膜破坏后，可出现轻度肿胀和足靴区皮肤营养性变化，包括皮肤萎缩、脱屑、瘙痒、色素沉着、皮肤和皮下组织硬结、甚至湿疹和溃疡形成。
阮勇毅并不记仇，虽然陈南这张嘴让他多次忍不住想给对方做一个上下嘴唇缝合术，但是……想想院长的叮嘱还是放弃了。
对于这种疾病，他们也算是比较有心得，这应该属于阮勇毅为数不多的“优势病种”。
“你多看看，回去多查一查我们的具体方桉，其实这种病中医还是比较成熟的。”
“中西医的结合模式也比较常规，我们中医的内治法对于这个疾病的形成原因进行了治疗，也就是中医所说的固本求源。”
“然后利用中医外治的优势对于已经发展到后期形成皮损的患者也有很好的疗效。”
“然后再配合手术，效果很不错！”
“一会儿正好有两台手术，我带你去看看。”
阮勇毅看着陈南沉思的眼神，忍不住多了几分小傲娇。
虽然中西医结合的模式很难探寻，但是阮勇毅对于这个西医都不屑一顾的手术，有了自己独到的心得感悟。
“特别是复发率上，我们控制的很好！”
“就连协和医院，都比不上我们科。”
陈南点头：“会不会是因为协和不想做这种小手术呢？”
阮勇毅头皮发麻，他感觉自己拿手术的刀的手有点抖，他赶紧按住杀了陈南的想法。
这混蛋！
不行！
一会儿得给他点教训尝尝。
要不然这小子太狂妄了。
想到这里，阮勇毅就气的不行。
【叮！恭喜您，收到来自阮勇毅的差评，差评等级：初级，获得奖励：藏红花30g！】
陈南闻声，不动声色……
不过，他看着这些患者的腿，多少有些狰狞，上面的血管如同蚯引一般，给密集恐惧症看了多少有些恶心！
中医对于静脉曲张，其实经验还是比较丰富的，中医名字叫做：筋瘤。
筋瘤是以脉筋色紫、盘曲突起如蚯引状、形成团块为主要表现的浅表静脉病变。
《外科正宗》云：“筋瘤者，坚而色紫，垒垒青筋，盘曲甚者，结若蚯引。”
到了上午十点，阮勇毅感觉自己真的脾气太好了！
能活半上午没有被陈南气死可能和自己修身养性有很大的关系。
“走，跟我去手术吧！”
“虽然说中医的疗效对于静脉曲张效果确实不错，但是……对于治疗已经形成的静脉曲张，还是需要外科手术来的好的！”
“你跟我去手术室，正好上午有两台手术，你都跟着去看看！”
陈南点头：“谢谢阮主任。”
阮勇毅冷笑一声，谢谢？呵呵，你高兴的太早了！
你中医不是厉害吗？
一会儿我让你看看中医力所不能及的领域吧。
既然叫中医外科，那肯定是有外科手术的。
陈南同样对于这一次的手术，有所期待。
两人结伴而行，到了手术室的更衣室：“去过手术室没有？”
陈南点头：“实习转科的时候去过，不过次数很少。”
好！
阮勇毅内心一喜，没去过？好啊，一会儿看我怎么凶你！
老子很凶的。
桀桀桀……
黑色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陈南一看，愣了一下，好一个黑憨憨。
说话间，阮勇毅脱了外衣开始穿小绿衫，陈南惊讶的发现……
“阮老师，你身上挺白的，为啥脸这么黑？”
阮勇毅穿裤子的腿一软，差点摔倒。
看着陈南这个人畜无害的脸，多少有些愤怒，他的右手握紧拳头，又松开，然后……又握紧了，来来回回好多次。
罢了！
罢了！
“遗传！”阮勇毅没好气的说了句。
陈南哦了一声：“也是……”
“不会是胎记吧？”
“噗！”
阮勇毅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厕所里面竟然传来了一阵喷水的声音。
“哈哈哈哈……”
“老子实在是忍不住了！”
“绝了！”
手术室的更衣室内一般都有厕所，没多久一个高大壮实的男子走了出来，笑的直不起腰来。
阮勇毅看见男子，翻了个白眼：“笑个屁啊！”
“赶紧拉你的屁股去！”
对方也不见外：“哈哈，老阮，你这学生……有点意思啊！”
阮勇毅没好气的看着陈南：“这是肛肠科的，常如一。”
陈南点头：“常老师好。”
常如一哈哈一笑，对着陈南点了点头：“阮老师很不错的，除了胎记长在脸上，没有别的缺陷了。”
看得出来，两人关系不错，玩笑经常开。
阮勇毅的脸黑，倒也不是很黑，只是……和身上的肤色形成了对比。
陈南的玩笑，他也不是真生气，反倒是觉得陈南这小子挺有意思的。
“一会儿我教你怎么洗手。”
“手术啊，无菌观念得强，很多中医无菌观念还是很薄弱的，这一点你得注意一些。”
“七步洗手法，规规矩矩的来，然后是刷手……”
……
阮勇毅把陈南当学生了，基础的东西教的很认真。
手术室内没多久出来一个年轻人：“阮主任，您来了。”
“嗯，小陈，这位是咱们科的秦涛秦医生。”
“一会儿给我当助手，你多看看，多思考一下。”
“一会儿两台手术，我给你好好介绍一下静脉曲张的手术疗法和目前的进展。”
陈南点头：“秦医生好。”
“麻烦阮主任了。”
……
三人结伴而行到了第一个手术室内。
在护士的帮助下，穿好了手术衣。
阮勇毅对着陈南介绍到：“其实……就跟你说的那样，静脉曲张手术，是小手术。”
“就跟肛肠科手术痔疮、肛瘘……乳腺科的手术一样。”
“人家西医院瞧不上这点小手术，根本不稀罕做，所以中医院这些小病小手术就比较常见。”
这的确是事实，人家西医不稀罕做这些手术，被中医拿来当成了香饽饽，而有些手术西医回头抢的时候，竟然发现抢不过来了……人家中医打造成了品牌了，就比如现在的肛肠科手术，中医肛肠发展的真不错。
利用吊线一类的中医手法，有了特殊的治疗心得。
不过，这个时候，阮勇毅正色看着陈南：
“虽然手术是小手术，并不意味着疾病是简单的病。”
“任何一种疾病，作为医生，只要你没有完全根治，就不算成功！”
“99%和100%是两码事，差的不是1%，而是很多很多，在彻底根治之前，谁也不敢保证。”
这个时候，患者已经进来了，器械护士已经把器械核对完毕，而麻醉师还没来。
这个空档，阮勇毅继续说道：
“目前为止，咱们主要的手术种类无非就是那么几种：大隐静脉结扎、高位结扎及抽剥手术、微创刨吸术、内镜下交通离断术、激光联合透光直视旋切术、腔内激光束……”
“但是，每一种手术，都是有他的局限性的。”
“不能神话！”
“我们医院没有很好的设备，所以目前做的最多的还是常见的大隐静脉高位结扎、抽除或曲张静脉切除术。”
“这也是最基础的手术方法。”
说话间，麻醉师已经到来了，对着阮勇毅打了个招呼之后，问了句：“可以开始了吗？”
阮勇毅点头：“嗯，辛苦了，周医生。”
“用硬嵴膜外麻醉吧。”
麻醉师点头：“嗯，好。”
麻醉过后，手术开始，阮勇毅说道：“其实手术无非就是三步。”
“首先是大隐静脉高位结扎。”
“然后再次基础上进行大隐静脉的抽除。”
“最后是静脉的剥离切除。”
“主要是把那些坏掉的血管切除，也没有多麻烦，多看看你也能做。”
“小秦就是中医，他现在也能做这个手术。”
“小秦，你一会儿主刀，我帮你。”
秦涛感激一笑：“谢谢阮主任。”
手术开始，秦涛开始在在腹股沟韧带向内下方做一长6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