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该不是穿越来的吧？”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江偊的脑子只是“嗡”的一声，并想不起来维持自己的表情或者伪装，心里只有震惊和疑惑。
“呵，说什么呢，我说是的话你会信吗？”
“……也是，我就随口一说。”霍德尔耸耸肩，“不过就失忆的人而言，你的身手和能力都好的不太正常啊。”江偊错开了眼睛，“什么都记不得了，为了生活，四处奔波。我也是为了过得好点学习这些的。”一边这么说这，江偊不禁回忆起数年前自己刚穿越的时候也抱着“穿越不都是小说里的东西”的想法，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了穿越大军里的一员……
嘛，正常人见到都不会信的吧。更何况现在的自己已经很少会有穿越者的感受了，只当自己是普通泰拉居民——没有身份那种。这也算是很多泰拉居民的痛点吧，不缺他一个。
江偊站起身来，“走吧，咱们找地方下去看看。”两人沿着山崖走了一阵，找了一处还算平坦的坡道来到了海滩上，听着平静的波涛不断冲刷着脚边的土地，与其抱着焦躁的心情做准备不如放松一些。霍德尔开口问到，“咱们这算是狙击战吗？”“对啊，正常来说要准备陷阱的。”江偊无奈到，“但对于她来说陷阱恐怕没什么作用吧，准备还是算了。”
霍德尔轻轻点头表示同意。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蹲下身子，在泥沙里刨了一会，找出来一块生锈的金属废料。“你在干什么呢？”“算是拾荒？”霍德尔打量着废料撇了撇嘴，“还行吧，要是放在十年前还能换瓶汽水。”霍德尔看着生锈的金属想要找出一些能够阅读的文字，但并没有成功。
“我爸也是个佣兵，当我开始记事的时候我和他就是聚少离多了。虽然他好像还是蛮有学问的，但他只教我一些基本的东西或者学校里没学会的。”
“……是吗。”江偊不知道该怎么说，“听起来像是个好父亲。”
霍德尔好像陷入了对自己过去的回忆之中，“是啊，呵，明明是个佣兵还要供我上学。当时我快到了该上学的年纪了，他就带着我到各种地方用他能想到的方法赚钱，有时候我们会在海边待上一天，然后把大包小包的废料带去回收场换来一堆零碎的货币。知道吗，我家当地的海滩都被我俩捡干净了，洲里还给小镇颁发了环境卫生奖，但是我没见着，那将恐怕放在镇长家里。”
“终于，到了要开学的日子，他带着我去办理入学。但是学校不收萨卡兹学生，他回去以后坐在餐桌旁喝了一晚上酒，第二天带着我和一个袋子去到校长办公室。”
“袋子？里边装着什么？”
“一堆整理好的，一元或五元，最大不超过五十元面值的哥伦比亚货币，还有一把打磨得噌亮，上了油的匕首。他把袋子拿给校长看，然后我就去上学了。”
江偊表情复杂，忍俊不禁。“嚯……那可真是……我猜校长在你上学的时候没怎么为难你吧？”
霍德尔咧咧嘴，道，“开始是的，但是我根本不喜欢上学。学校里没人乐意和我，和一个萨卡兹做朋友。上课我要么听不懂，要么不乐意听，我感觉我爸教得比学校里的老师好多了。所以我在学校里就只和影子玩，到后来就开始逃课了，后来是逃学。校长本来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我爸知道以后狠狠教训了我一顿，然后带着我又去了校长室。”
“他说了什么？”
“他和校长说，要是我违反校规，尽管处罚。要是不处罚我，他会去找校长。”
这可真是个极品。江偊正这么想着，霍德尔继续说到，“后来我老实了一阵子，我爸以为我乖起来了，就寻思着出去找活干，离开了家。我又继续逃课了，校长刚开始想教训教训我，但发现找不到什么法子，就由着我去了。于是我和校长之间达成了默契：我爸在的时候我乖乖上学卖他面子，我爸不在的时候他不管我逃学卖我面子，课业上我尽量不开红灯不让我们三个难堪，他也不安排家访打扰我们。”
“等翘了课我就去人少的地方，口渴了就去海边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废料可以捡，然后换两瓶汽水继续捡废料——我爸挣钱少，大部分钱拿来给我改善生活还有供我上学了，我没脸找他要钱出去玩，也就只能自娱自乐了。”
“到汽水喝完了，我就想办法写两张纸条放在瓶子里丢进海里，然后看着它们飘远，脑子里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比如有一天我要离开那个小镇，带着我爸去一个电视上听来的叫汐斯塔的地方快活。再比如会想起我爸和我说的一些道理，大部分是他带着我拾荒的时候说的，就比如说……”
霍德尔出神地看着那块自己捡来的废铁，好像上边刻着翠玉录一样，用淘金者对金砂，炼金术士对待玛德拉的语气说到：
“看似每个细节都是很破碎的，但是拼凑在一起，往往能引导至真相。”
“……你父亲是个有大学问的人。”这句话江偊发自肺腑，霍德尔点头同意，“是啊，我也这么觉得，虽然很多东西就算你再怎么看也看不出鸟来。”说罢，他把废料甩到一边，站起身来满不在乎到，“我很多时候总是在想他捡谁回来养不好，偏偏要捡个萨卡兹呢？”
“等等，”江偊脑袋宕机了一样，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你是孤儿？”
“你才是孤儿！”
“不不不，我说，你是被领养的？”
“是啊，顺带一提，我爸，也就是我养父是菲林族，身体倍棒吃嘛嘛香没有矿石病。”
一个没有任何难处的菲林族收养了一个萨卡兹小孩，可歌可泣的故事，但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说回种族的话题，刚才江偊一直在想霍德尔的父亲是亲生父亲，那照这么看疯女人巴德尔可能是某场意外造成的，但如果霍德尔是被领养的……
再等等——江偊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从来没见过巴德尔身上有任何种族特征！
“巴德尔呢？”江偊激动地问到，“巴德尔是什么种族？我从没见到她长着犄角或者尾巴，她到底是什么人？”
霍德尔也是一脸想不明白的表情，“萨科塔吧，我见过她的翅膀，但好像平时是见不到的。你说，我和她倒是名字就差着几个音节，但是脸和种族根本对不上啊，怎么会说是兄妹呢？”
没有听进霍德尔的话，江偊满脑子都是杂乱却令人震惊的事实：
兄妹，光明与黑暗，天使与恶魔，以及……
“看起来，你们像是在等我？”
令人战栗的声音重新响起。
——某些不能触及的东西也许一直就藏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