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桩案件吸引的不仅仅是朝中大臣的目光，京城的百姓对此的讨论也是不绝于耳。
到了审判当日，大理寺的门前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尽管守卫尽力想要维持，但是依旧无法阻止看客的热情。
李忠裕不知道为何再次出现，佟初雪这边则是她和骆回安出现。
佟雨儿跪在地上，再一次接受审问，不过她这次看上去表情平静了许多，甚至带着一种大彻大悟的感觉。
“佟雨儿，关于佟初雪状告你伤害她腹中胎儿一事，你可有话要说。”大理寺卿道。
他原本以为佟雨儿不会轻易承认这件事，却没想到佟雨儿竟然爽快地承认，连半点辩驳都没有。
如此一来，大理寺卿反倒有些措手不及，难道说这件案子就这么了结了，轻轻松松的都不需要费力气。
这个比他之前预想的要好太多。
大理寺卿面露喜色，又将目光看向了另一边，“佟初雪，既然佟雨儿已经认了，你这边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佟初雪立刻道，“大人，敢问这会判什么罪？”
大理寺卿道，“谋害腹中胎儿在我朝而言是重罪，按律当斩！”
这意思是佟雨儿注定死路一条，但这可不是当初佟初雪承诺的。
还没有看到最后的结果，不应该就此放弃，可佟雨儿今天的心态似乎有些不对，有种决绝的意味。
“大人，我还有几句话想说。”佟初雪开口道。
大理寺卿道，“你有什么话说？”
“我觉得此事事有蹊跷，真相未必如此。”佟初雪道。
“你为何这么认为？”大理寺卿感觉自己的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佟初雪分明是想挑起别的话题。
“佟雨儿跟我乃是堂姐妹，她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我觉得这没有理由。”佟初雪道。
大理寺卿点点头，好似在赞同她的说法，可心里完全不是这么认为。
“依你看呢？”
“我以为佟雨儿背后必有指使之人，她做这件事不是出自本意。”佟初雪的想法十分简单，那就是把李忠裕也拉下水。
“这背后指使之人。”大理寺卿顿了顿，又看向佟雨儿，“是否有这么个人？”
佟雨儿一瞬间心思电转，不可思议地理解了佟初雪的意图，对方想把罪名嫁祸到李忠裕身上。
如此以来，她便从主谋变成了帮凶，罪责自然也会减轻。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这个——”佟雨儿故意含糊其辞，摆出一副十分为难的神色，眼睛还时不时的瞟向一旁的李忠裕。
不过李忠裕倒是十分镇定，似乎并不在意佟初雪的猜想，“佟雨儿不过是我府上一个丫鬟罢了，我为何要指使他害你，我与你之间似乎并不认识吧。”
佟初雪毫不畏惧的看着李忠裕，“你做坏事的动机我又如何得知，至于佟雨儿，你说她只是你家中一个丫鬟，可事实好像不是如此。”
“如果说是丫鬟，我倒想问问李大人谁家的丫鬟能有这样的待遇。”骆回安道，“乘坐马车出行，带着昂贵的首饰，穿着最新款的布料，反正我家的丫鬟不是这样，李大人家的难道是这样吗？”
笑话，一个丫鬟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待遇，就是普通老百姓也知道这不可能。
如此说辞压根儿就是搪塞，不足为信。
李忠裕瞪了骆回安一眼，“既然骆公子认为佟雨儿不是我家的羊还，那你认为她是什么身份？”
“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需要一个状元来回答吗，我就可以告诉你，是正经主子。”佟初雪道，“你的夫人。”
李忠裕闻言，似笑非笑的瞄了她一眼，“这位夫人莫不是糊涂了，根据我朝律法，太监不能娶妻。”
“明面上不能娶，也不妨碍她作为一个正经主子。”佟初雪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你这话可是污蔑！”李忠裕恼火起来。
佟初雪压根不在意，甚至可以说在期待着他这样的表现，“大人，为证实我所言非虚，可否允许传唤两名证人上来。”
大理寺卿选择无视了李忠裕眼神中鲜明的暗示，而是没有反驳，“可以。”
佟初雪准备的这些证人，都是佟雨儿平日常去的布点、首饰店、酒楼的老板，根据他们的证言，佟雨儿每次过去的时候，排场都是极大，花起钱来也不吝啬，什么都要最好的。
“大人，敢问这样的财力岂是一个普通丫鬟能够拥有的。”佟初雪道，“若是她贪没了主人的钱财，或许可以买得起贵价的东西，可是马车和随从那不是靠银子就能得到的。”
大理寺卿也犯难，他如何不知佟雨儿就是李忠裕的妻子，可是这件事属于潜规则，他不好捅到明面上来。
一旦坐实两人的关系，李忠裕可就是明明白白违反了律法，这可叫他如何是好。
大理寺卿如坐针毡，恨不得躲得远远的，下辈子再也不当劳什子大理寺卿了。
就在他心态即将崩塌之际，师爷忽然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暂时休息，本官有急事要处理。”
突如其来的暂停让所有人都倍感意外，而大理寺卿则是脚步匆匆地去了后堂。
见到皇帝，大理寺卿一个腿软跪倒在地。
皇帝道，“此案你预备怎么审？”
大理寺卿有些不理解皇帝这话的意思，“下官自然是秉公审理。”
皇帝似乎还算满意这个答案，点点头，“自然应当如此。”
随后便回了刚才待的房间。
留下一头雾水的大理寺卿在原地，好在师爷的脑袋还算灵光，猜测到，“圣上的意思是不是，让我们不要顾忌李忠裕的权势。”
大理寺卿经此一提醒，整个人好像再次活过来一般，煞有介事地肯定道，“应该就是如此。”
难道说皇上打算放弃李忠裕了吗，若是猜得没错，那他便不用这么束手束脚了，甚至可以推波助澜一番。
“大人，您想想，若是皇上要保李忠裕，为何还要命您来审理，刑部的人不是更合适。”师爷提醒道。
大理寺卿觉得师爷的话，有几分道理，案件审理到一半，忽然把自己叫出来就为了交代这件事，看样子李忠裕在皇帝心中已经不剩什么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