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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黄粱一梦

阳春三月,京城的桃花开得正盛,落在北定桥上,缤纷绚烂,格外的赏心悦目。

北街,令狐旧宅。

这里没有伺候的下人,只有一位年迈,粗眉淡眼,满脸褶子,留着花白胡子的老人令狐楚。

令狐楚在做灯笼。他的动作虽然不快却也极为流畅,一转一撵间就糊好了整个灯笼。

满室的灯笼里,有一个灯笼艳压群芳。那个灯笼上描绘着花前月下,才子佳人。

令狐楚取下别致的灯笼,看着上边的画儿,心似乎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去:“若是能再吃一次……”

“老先生,要与我做买卖的人,便是你?”微风徐徐而起,屋中竹卷翻动。随着声音的流淌,一位撑着花伞的姑娘踏进了屋子里。

身穿紫罗裙,手持落英伞,容貌虽算不得国色天香,却别有一番风雅,笑容恰到好处,多一分刻意,少一分没了趣味。

令狐楚行动有些迟缓,似是没有听到姑娘之前所说的话:“姑娘,我这灯笼,都是不卖的。”

“咦?你不记得了?”姑娘将伞收起。她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颗似有灵性,散发着橙色光芒的珠子。

令狐楚心下三分惊骇,七分激动。这珠子,他在梦中见过!珠子曾口吐人言,对他说有人能够实现他的愿望!

“你真的能?”他迫切地对姑娘伸出双手,却又觉得这样似乎不妥,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无措。

姑娘微微颔首:“你要的,对我来说是不难。不过,你要拿什么来换?”

“一切,什么都可以!”令狐楚毫不犹豫。

“如果我要你的才气呢?”姑娘打量着他,“我给你美梦一场,梦醒后,你便会泯然于众人,再作不出名动京城的文章来。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后悔?”

姑娘此时已经收起了笑容,声音肃穆。

令狐楚决然点头。

“那好,接下来……”姑娘绕着他走了几圈,又露出了灵动的笑容,“带我去厨房。”

令狐楚进了厨房,望着桌子上的糯米粉便呆住了。姑娘摇头不语:哎……又是一个触景伤情的可怜人。她没有打扰令狐楚,而是径直走向了桌子上备着的原材料。

糯米粉、红糖、花生。

还有各类的瓜果。

姑娘将袖子挽起,用糯米粉兑上温水,揉成面团,放置在一边醒面。而后又随手将花生放进了另一口温热起来的锅里,翻炒几下,手法极为简单,霎时间花生齐刷刷脱了壳。

炒熟的花生搁在案板上,姑娘用刀板一拍,瞬间……香气四溢。令狐楚本是满腹愁肠,闻见这味道,忽然觉得自己口中分泌出唾液来,有些饿了。

姑娘将和好的糯米面团拍到案板上,搓成长条,将长条分成好几个剂子,又将剂子搓圆,而后几个圆润可爱的汤圆便成型了。

令狐楚睁大了眼睛:“难道这就是……是……”

随后,姑娘将红糖放进沸水中滚成甘红,汤圆过水之后盛放到红糖水中,再在上面放上熟花生碎。

“糖不甩。”姑娘将碗放在令狐楚跟前,拍拍手,舒心一笑。

令狐楚闻着熟悉的味道,已经浑浊了的双眼之中竟流出眼泪来,他颤颤巍巍的夹起一个,放在嘴里咬了一口,细细的咀嚼着。而后,他不顾面前还有人看,一口一个汤圆,足足往嘴里塞了四五个这才停了下来。

“是她的味道,这就是她的味道。”令狐楚连连道。

姑娘闻言一顿,她看向锅中还剩的汤圆。

这道菜式名唤糖不甩,也叫如意蛋,相传与男女姻缘有着极大的关系,旧时男婚女嫁还比较保守,媒婆带着男方去女方家中坐,若是女方家长同意这门婚事,便会煮“糖不甩”招待男方,表示这婚事“甩”不掉了。若是女方家中没有长辈,又对男方有意,便会自己去做这糖不甩。

“姑娘,你的手艺与她无异,你可认识她?”令狐楚问。

姑娘诚实道:“不认识。”

“那你如何能够带我去见她?”令狐楚闻言激动道,他站起身来,可是不知是不是情绪太过激动,下一刻竟闭眼昏坐回了座位上。

姑娘回眸去看令狐楚的神情,他紧皱的眉已经伸展开来了,嘴角上扬,似乎陷入了美梦之中。

她嘴角含笑,一反手,散发着橙黄色光芒的珠子便出现在她手心中。

“去吧。”

珠子随着她的推动,飞向令狐楚头顶上空,将光芒笼罩在他的身上,不一会儿便飞回了她的袖袋之中。

她对着沉睡中的人道:“交易完成。”

姑娘拾起自己的落英伞,正想离去,转身之际瞟见一抹红色的身影,紧接着她头部一痛,直直摔在地上,没了意识。

袖袋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与此同时,皇宫禁地深处,悬浮在空中的金色圆盘周边的白气突然沸腾了起来,圆盘在空中颤动着,好似要脱离这里。

飞身而来一个身着黑赤鎏金袍的男子,他伸手按住圆盘,圆盘归于平静,可男子却忽的呕出一口血来。

“王爷!”

……

原来,这被砸晕的姑娘名唤苏子安,也是个有点本事的江湖人士。

苏子安睁开眼睛,恍惚了一阵才发现自己被人捆住了。

面前人絮絮叨叨,来来去去的意思就是她苏子安给令狐楚下毒了。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苏子安知道,自己恐怕是惹上麻烦了,她看向一身红色常服,发量稀缺的老头,老头却先她一步厉声说道:“快将解药交出来!”

苏子安摇头,她许令狐楚一场得偿所愿的美梦。那是梦,不是毒,何来解药?

“你,你究竟下的是何毒?竟然连御医都诊断不出。”老头怄火,声音更是中气十足。

“只是一场梦而已,他这么久都不醒,或许只是梦中情景让他流连忘返。”苏子安神态自若。

“梦?我兄长至今未醒,如果不是碍于现下对如何救治束手无策,我早就把你下进大牢里了。”老头愈发恼怒。

苏子安倒是不急不躁,她眨眨眼睛说道:“你去瞧瞧他的模样。”

老头闻言,心下更是对苏子安的态度不满,只当她是在捉弄自己,正欲发作之际却听见身边的令狐楚发出了一阵笑声。

老头一愣,转头看向令狐楚。令狐楚现在虽然是闭着眼睛的,但是着实是在笑不假。

“这,这,这……”老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既然已经证明了我所言非虚,我也不用被捆着了吧。”苏子安话音刚落,便扭动了两下,她忽然感觉到自己腰间空荡荡的,登时也顾不上藏拙,自己从绳索里挣脱了出来。

苏子安转头四顾,袖袋被随意的丢置在桌台上。苏子安打开袖袋,仔细检查了一番里面的圆盘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老头目瞪口呆,他指指绳索,又指指苏子安,口中絮叨着:“你没被绑住?你究竟是什么人?”

苏子安听见了,露出了个俏皮的笑容:“我在家里老是被捆着,这点小事难不住我的。”

眼看着令狐楚神情更加疑惑,苏子安摆手道:“我是个……姑且算是个郎中,刚刚是在为他治病,不是下毒。”

“治病?”老头眼眸微转,“你能治什么病?”

苏子安捡起自己的落英伞,听见他这话,唱出一段不成调的曲儿:“天上落下三重门,地上延展又切断,莫问神仙何处来,将是山民不山民。”

曲毕,苏子安咧嘴一笑:“我什么都能治。”

随后她又跳上长凳单脚站立,摇晃两下稳住身形,满面笑容:“三重门即生门,病门,死门,人们活在这世上都要过这三重门,这生门死门都有定数,唯独这病门,囊括爱怨嗔痴狂,种种皆是病根样样可成病源,若没有神仙指路,由死走生难,由生走死易。”

“你的意思是,你就是神仙?”老头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不,我是个山民。”苏子安干巴巴的笑了几声,下了长凳就要往外去。一边走一边懊恼,出门前就自我嘱咐过,要像个得道高人一样成熟稳重,现在却一得意就又忘了形。

苏子安打了下自己的脑袋:“真是笨!合该被当成骗子。”

“等下!”身后的老头追了出来。

苏子安嘴角抽搐,但仍然不肯回头。不过也不是她听了老头的话就不敢走了,而是这旧宅外面已经是重重官兵把守,她想要出去哪里有那么容易。

“你到底是什么人?”苏子安哭丧着脸转身问道。

“当朝太傅令狐成。”声音沉稳,字字清晰。

苏子安此刻只叹自己真的惹了个大麻烦,她来之前还专门询问过,这令狐楚并非什么大富大贵之人,怎么就有一个当太傅的兄弟呢?

此刻苏子安也顾不得许多,只想快点把事情解释清楚:“我也是受人所托才来这里帮他圆梦,大家各取所需,说白了也就是笔交易而已。”

令狐成听了苏子安的话却没有言语,只是神色一动,陷入了沉思。

苏子安只能哀叹一声,这太傅恐怕不信自己,看来少不了要有一顿折腾了。

却不想,令狐成非但没有说什么妖言惑众之类的词,反而在感叹了一句“死马当作活马医”之后对苏子安还客气了几分。

“实不相瞒,小女害了相思病,成日里茶不思饭不想,红颜颓瘦,要是再这样下去,恐怕我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就在苏子安疑惑令狐成为什么给她说这些的时候,令狐成话锋一转,“如果你真的能帮人圆梦,可否到府上一叙,帮小女一把?”

苏子安看了看周围重重把守的官兵,干笑几声:“必当……竭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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