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意思很明显，他们不仅仅打算做这一次。
“长期受制于人，方子儒，你甘心吗？”苏子安喊了一嗓子，她已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一声喊出来，她都能感受到喉头的腥甜。
“苏姑娘，慎言！”假大夫恼羞成怒，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让苏子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苏子安似乎听到了方子儒的声音。
“放过她，我答应！”
果然，还是逃不脱这样的命运吗？
……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等苏子安悠悠转醒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客栈，面前是方子儒充满担忧的脸。一见苏子安醒来，他便马上开口问道：“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苏子安并未回答方子儒的问题，而是神色急迫地试图起身：“你答应他们了？”
她还记得自己之前听见的话，如果她没有记错，方子儒是答应了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宁愿去死，也不愿成为方子儒的牵绊。
“没有。”方子儒的回答很简短，也很明白。
“可是……”苏子安打量着面前的方子儒，似乎是在试图从对方的脸上看到真相——方子儒有没有在骗她？
方子儒神色坦然，任由苏子安打量。他现在已经换下了铠甲，穿着一身藏青色常服，上面绣着墨色的竹节，看上去莫名多了些书卷气。
面前的方子儒仿佛和记忆中的顾清明重合，苏子安一时间竟然有几分喘不上气来。
“你别着急。”察觉到苏子安神色不对，方子儒赶忙扶着苏子安躺下，“我没有答应他们，真的没有。”
“我听见了。”苏子安闭目，她不愿意去看。
不愿意去看这样的方子儒。
方子儒微微一愣，随后便明白了过来。
“我当时只是在骗他们。”方子儒有些无奈，他知道这样的解释还是会让苏子安起疑，最后索性说道，“等你身体好一些，我带你去看他们的尸首。”
闻言，苏子安才微微睁眼：“真的？”
方子儒叹了口气：“你身体还未康复，我本不想让你见这些脏东西的，但如果没有眼见为实，恐怕你是不会信我了。”
苏子安并未反驳，反而是笑着说了句：“知道就好。”
有了方子儒的这句允诺，她心中也安定了不少。
或许是知道苏子安之前的忧虑，方子儒为她端了杯温水，轻声说道：“我和顾清明不一样，他顾虑多，信念不坚，又本是书生，所以才会……”
苏子安点了点头，将方子儒端来的水喝了，却还是忍不住问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带我回来的？”
其实，仔细算来，方子儒也是在赌。
看到苏子安晕过去，他是真的慌了。可他也明白，如果自己不答应，对方是不会让自己接近苏子安的。
所以他假意答应，又以自己担心苏子安为由，想要靠近查看一番。
对方本就谨慎，说话谈判都隔着一堵墙，所以他们虽然同意了方子儒的要求，但却还是要求方子儒与他们相隔十步远，只能在十步之外查看。
苏子安是他们的筹码，他们自然不能让方子儒这么轻易地将苏子安带回去，毕竟他们的野心可不止这一座城，他们还打算长期合作呢。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十步对于方子儒而言已经足够了！
枪出游龙，方子儒的长枪一出，直指那假大夫的面门，假大夫慌忙躲避，然而等他逃离，他才发现自己中计了！
方子儒这一枪本就没有想刺中他，方子儒只是借机将他从苏子安身边挑开。
即便只是几步远，但这个距离对方子儒已然没有了威胁。对方没有苏子安这个筹码在手，方子儒自然也无所顾忌。
那个假大夫本就是擅长用毒用药的，根本不是方子儒的对手，没两招便毙命于方子儒长枪之下。
至于另外那个，他本就是个打手，可还远不到能与方子儒抗衡的地步，眼下方子儒又没了制约，跟他交手的时候颇有几分泄愤的意味，最后他的死相也比假大夫要惨上许多。
方子儒之所以一开始不想让苏子安看尸首，也是考虑到这方面。
苏子安大病初愈，他不想让这些血（腥）的东西脏了苏子安的眼，万一再吓到苏子安，那就不好了。
谁曾想……
听完方子儒的描述，苏子安也有些惊魂未定。她突然感到庆幸，庆幸自己那个时候晕过去了，既放松了敌人的警惕，也避免了给方子儒添乱。
“是不是在生我的气？”看苏子安半天不说话，方子儒微微偏过头。
苏子安顺着烛火的灯光望去，只见方子儒温润的眼眸中有几分躲闪，手中依旧拿着自己喝空了的茶盏。
苏子安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她似乎总能看见方子儒不一样的一面。
那个在敌人面前怒发冲冠的人，还有这个在自己面前手足无措的人，真的是同一个吗？
方子儒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擦着茶盏的边缘，但他面上却依旧平静：“你在看什么？真的生气了？”
“我为什么要生气？”苏子安回过神，笑着反问。
“就是……气我拿你去赌。”方子儒的声音越来越低，脸上也满是愧疚的神色。或许在女孩心里，无论发生什么，自己都应该是义无反顾地选择她吧？
苏子安当真被方子儒这副模样逗笑了，她努力起身，半倚在床榻上，半真半假地问道：“那如果当初你赌输了呢？你就没想过万一他们狗急跳墙，杀了我，你要怎么办？”
这一点方子儒倒真的想过，即便对面有两个人，他也不怕，他最担心的就是苏子安的安危。
他也知道自己当时的选择很冒险，稍有差池就……
“我想过！如果你真的因为这件事怎么了，我就杀了他俩给你报仇，然后屠了他们部落。”方子儒眼眸中的狠厉一闪而过，转瞬间又化作绕指柔，“然后……去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