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怀疑，而是确定，凶手就是你！”
苏弋同样站起来，几乎是与秃头李平视，眼神笃定，没有一丝动摇。
四目相对很久，秃头李突然将椅子扶了起来，走了几步，靠在窗台上，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根烟来，点燃后深吸了一口：“你要是确定了，来找我的就是警察了。”
“他们总会去找你的。”
秃头李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难道说，苏弋已经报警了？转念一想又不对：“你既然不相信我说的，那问那么多，还有什么意思？”
“我一直都很相信你，要不然也不会把你喊出来。”夜风吹进来，空气中混着淡淡的烟草味，苏弋嗅了几下，微微皱起了眉头。
秃头李右手夹着烟，朝着苏弋指了两下：“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德行吗？仗着自己的空想，没有真凭实据，胡乱推测，把罪名扣在不相干的人头上，你以为办案是在过家家？”
“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苏弋转过身，从背包里掏出一个被塑封袋装好的玻璃杯。
秃头李耸了耸肩，满不在乎：“玻璃杯？”
苏弋不说话，只是看着对方，几乎是一瞬间的事，秃头李一阵心惊：不会吧……！手一松，明明灭灭发着橙色光芒的烟在空中翻了几圈后，落在了办公室的地面上。
“这是在杜志刚一案中，案发现场出现的杯子，当时就被放在茶几上。”苏弋抓着杯子，在秃头李面前晃了几下，“还记得吗？”
不会吧……怎么会……秃头李的脑子里满是不可置信……他记得，他应该已经……
“如果你不是凶手，那案发现场被使用过的杯子上，为什么会有你的指纹？”
秃头李立刻没声了，不再回答，也不再反驳，掉落的烟头在地上发着明明灭灭的光，而苏弋则是举着那个杯子，挺直了后背，一动不动。
很久，才有人打破了沉默。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大概是墓园那次之后吧。”其实准确来说，直到回到小区，他都没有联系到秃头李身上去，只不过突然间想到了这样一种可能，而秃头李又完全能契合罢了。
“为什么？我说错什么了？”
摇了摇头，很多事情都不是能用语言表示清楚的：“是那个墓碑上的时间，时间不对。照你和陆老师的说法，尚微微是在案发前半个月就已经死了，那为什么，墓碑上的时间却和遇害的那二十几个学生相隔不远呢？”
这一点，苏弋早就跟罗煜和林简说过，尚微微的立碑时间，足足比她自杀的时间晚了半个多月。
“那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开始确实没觉得跟你有关，只是尚微微的死，要不是有你在引导，我或许根本就不会这么快知道，也根本不会起鬼神作祟的念头。”
很多时候，犯人不一定会在作案后逃得远远的，反倒会是一个劲地靠上前的人，试图通过一些手段，了解查案人员的进度，适时地做一些错误的指引。
经常地，越是不可能犯罪的人，就越会是真正的凶手。
“三年四班的风扇早就用过，如果真是安装工人的失误，怎么可能之前没有事，却偏偏在尚微微‘自杀’后半个月出事了？”
苏弋将手里的玻璃杯放在办公桌上，拖了下椅子，坐了下来，看着沉默的秃头李，继续道：“还有，在案发后，警察赶来取证的过程中，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情况下，我想问问你，你的身影为什么会出现在照片上？”
将之前从罗煜那里拿来的照片抽了出来，照片上窗户边有半个人影，从那个轮廓和身高的状况，之前看的时候，苏弋就觉得眼熟，只不过当时刚有点疑惑，就被林简一个电话打进来，说杜志刚一家被杀了。
“这个人影，是你吧，李老师？”
秃头李靠在窗台上，不说话，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相片。
不可否认，那个人影确实是他，那天他只不过是去看看情况，却没想到会被取证的人拍了进去。
“最后就是，李老师不会刚好那么巧，和杜志刚一家住在同一个小区吧？”
秃头李摇了摇头，不知道苏弋又想说什么。
“杜志刚一家遇害的事情，才过去没多久，我刚才一提杜志刚，你就立刻知道我说的是谁，就算是听谁说起过，也不至于这么上心吧？”
“那是因为杜志刚是尚微微的监护人，所以我……”
“尚微微是陆婷陆老师的学生。”苏弋打断了秃头李的话，“三年四班和李老师所带的班级，根本就不在一幢楼里，你知道这么清楚，难道不是有问题吗？”
秃头李立刻噤声，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露出了这么多马脚，他太急了，急着想让苏弋相信尚微微已经死了，急着想要让自己跟命案脱离干系，可结果却是适得其反。
“那动机呢？”全都被说中了，秃头李反而没有一点包袱了，像苏弋靠了过去，重新点了支烟，坐了下来，“任何的事情都需要有动机，如果凶手真是我，那动机是什么，你知道了吗？”
苏弋右手不自觉地摩挲着照片：“我猜，你跟尚微微一定不止是师生这么简单的关系吧？”
这么多事情下来，所有受害的，都是曾经对尚微微或多或少有过伤害的人，在学校，尚微微被班级的学生孤立，在家里，那个被寄养的家庭，并不见得会对一个“寄生虫”多好的待遇。
“尚微微真的自杀过吧。”
秃头李瞳孔一缩，片刻才笑着点了点头：“没错，你说的都没错，我跟微微确实有关系，而且微微也确实自杀了，只不过没有成功罢了。”
苏弋不说话，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却没想到秃头李会这么坦白。
“你只知道冷漠的看客都是帮凶，你知道还有一种东西，比看客还要可怕吗”秃头李的眼神里突然有着苏弋看不懂的光芒，似乎是名为愤懑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