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里，无聊等待中的文之仁和沃纳两人，从昨晚开始就很少说话。这有点像是等待命运的判决，你无法反抗，只能默默等待。
该说的、该聊的，两人都已聊尽。
该想的、该期望的，两人都已想尽。
似乎如果等不来吴龙的召唤，他们的后半生，就会坠入深渊，永远无法自拔。
如果是在《午夜凶铃》《鬼来电》这两部恐怖片出来之前，他俩是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可这两人，读电影专业，还因为喜欢残暴恐怖类型片成为好友。可想而知，这两人天生就是为拍恐怖片而存在的。
当然，他们还未找到自己的路。可不妨碍他们觉得之前那些恐怖片，在他们眼里，没有真正的恐怖灵魂。
直到吴龙的恐怖片横空出世，他们仿佛受到指引的光，照耀他们向恐怖片的圣地前进。
从此，他们成为吴龙的死忠粉。
“嘀铃铃——”
两人被这电话铃声吓得跳起来。
“贞子！”
“《午夜凶铃》！”
两人异口同声。
随后相互对视一眼，冲向电话接听。
“喂？”
“您好，请问你是文先生，还是沃纳先生？”
“我是文之仁。”
“文先生您好，我这里是吴龙工作室。请问今天上午十点半，你们有时间吗？”
“有，我们有时间！”
“请你们于今天上午十点半来前来，吴先生将会在这个时间与你们见面。”
“谢谢！”
“不客气。”
放下电话，文之仁与沃纳击掌庆祝。
“耶！”
“太棒了！”
“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的消息！”
“我们的运气来了！”
“马上过去！”
“就在外面等！”
两人立即收拾仪容，离开酒店来到吴龙工作室外等候。
时间将至，他俩提前两分钟进去。等前台接待用内线电话请示后，带他俩来到吴龙的办公室。
“龙哥！”
“龙哥好！”
两人用练习了多次的中文打招呼。他们也就会这两个简单的词。
“请坐。”
吴龙请两人在会客沙发上坐下，吴龙亲自给他俩端来两杯茶，让两人感觉到吴龙对他俩的尊重，内心既激动又高兴，还带有些许不安，连忙起身感谢。
集著名导演、演员、编剧一身的吴龙，在他们面前如同高高在上的神一般的存在。
可现在，这位被他俩尊视为神的人，却亲自给他俩端茶。再对比他们推销自己的剧本，自我推荐想当导演，或应聘相关职务时遭遇的冷眼。
这一刻，他俩心中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要永远追随吴龙。
哪怕吴龙没有招聘他俩，此生他俩也视吴龙为他俩最尊敬的人。
因为即便吴龙没听说过他俩，也会对他俩同等的敬重。
吴龙与两人闲聊起来，通过闲聊了解他俩。并不是招聘者与应聘者的关系，而是让两人感受到朋友一般的关系。
渐渐地，两人身心放松，思想也放开，与吴龙什么都谈。说出他们的恐怖片的看法，也说出《午夜凶铃》和《鬼来电》给他们的灵感以及方向。
还把自己写的剧本给吴龙看，希望吴龙给予点评。
吴龙认真看完他们写的剧本，没有点评。
“我不会对你们的剧本点评，知道为什么吗？”
文之仁和沃纳摇头。
难道是他们的剧本太差，不配得到吴龙的点评？
很有可能。
虽然他们认为自己的剧本，比好来呼那些恐怖片剧本要好，但他们也承认，与吴龙的《午夜凶铃》《鬼来电》相比，他们的剧本确实差多了。
“知道为什么好来呼恐怖片那么多，真正好的没有多少？”
“知道为什么我的《午夜凶铃》和《鬼来电》，会受到那么多影迷的喜爱？”
文之仁和沃纳再次摇头。
“其实，电影也和其他商品一样，要有自己的特点。商品同质化太严重，如果生产出来的产品没有自己的特点，就会因为同质化而陷入低价竞争。观众也因为看过太多，不喜欢再看。”
“比如说我拍的海盗片《加勒比海盗》，为什么能火，能卖出高票房？是奇幻的内容吗？不是。以前海盗片盛行期间，也有把奇幻内容加入海盗片里面的。”
“所以，我的《加勒比海盗》想要有人看，就不能和以前的海盗片一样，要有自己的特点。”
“很多海盗片，不是寻宝就是复仇，所以我的《加勒比海盗》把寻宝和复仇给伪装起来，用诅咒作为主题。又赋予了一个不同寻常的海盗船长。这就让《加勒比海盗》有了和以前的海盗片不一样的看点。”
“同样的，恐怖片也是如此。”
“我的恐怖片有鲜明的特点。如果我对你们的剧本加以点评，会不由自主地带上我的特点。而你们听了我的点评，有可能无意识地学习我的特点。最终，你们的恐怖片就会有我的痕迹。在别人眼里，你们不过是我的工具或者我的傀儡。”
“而我觉得，如果我不对你们的剧本加以点评，你们就少受我的影响，在成长的过程中你们会形成自己的特点，拍出你们自己风格的恐怖片。如此，你们才能成为自己想要的那样的导演、演员、编剧。”
听完吴龙的一番解释，文之仁和沃纳两人顿时感到吴龙的坦荡和伟大。吴龙不是个自私的人，没有把他们当成工具。吴龙想让他们成长为有自己特点的人。
感激与感动，敬佩与盲目崇拜，出现在文之仁和沃纳两人心头。
有这样一个才第一次见面，就为他们着想的大咖对他们真诚谈心，在电影这条人生道路上，他们此生不再有遗憾。
“谢谢龙哥，我们明白了。”
“我们就想跟着你学东西，形成我们自己特点的恐怖片风格。”
“龙哥，让我们跟着你吧。”
吴龙摇头。
“不，跟着我，你们会受我的影响。”
啊？
文之仁和沃纳傻眼。能够得到吴龙接见，吴龙又和他俩说了那么多，本以为此事算是定下来，他们跟着吴龙，在吴龙手下混饭吃。
结果，吴龙并没有同意？
“龙哥，我知道我们没什么经验，也没什么资历。本来我们从好来呼过来，就是抱着一丝幻想。甚至都做好最坏的准备，无法与你见面。可现在我们见面了，却没能跟着你学习。不知龙哥能不能指点我们，让我们知道哪里需要改进？”
文之仁和沃纳迫切地看着吴龙，想要得到答案。
死，也要死个明白。
“是这样，我想你们两人在好来呼成立一家电影公司。”
“可是，龙哥，我们没钱。”沃纳赶紧解释。
“我可以投资。”
投资给我们？让我们成立一家电影公司？
这个转折太魔幻了，文之仁和沃纳一时不敢相信。
“只是一家小公司，专门拍摄恐怖片或B级片。恐怖片和B级片拍摄周期短，制作成本低。但只要影片不错，利润非常高。”
“前期，我会给你们剧本和投资，让你们自己拍。后期，等你们形成自己的风格，你们可以自己写剧本拍，或者买剧本拍，我都不管。不过，如果我不看好剧本，我不会投资。你们想拍的话，需要自己拉投资。”
文之仁和沃纳听完吴龙的解释，很快就想明白吴龙这样做的原因。虽说电影公司是他们开的，但实际上还是吴龙的。
前期，吴龙借助他们赚钱。后期，他们成长起来后，他们可以自己赚钱。
他们帮吴龙拍片，肯定有报酬。而帮吴龙拍片，他们可以锻炼自己，还能让自己成名，这样才会有人愿意请他拍片。这样慢慢发展，他们就有积蓄。
恐怖片制作成本低，他们看书写剧本，就能自己投资拍摄。
这是一个双方都能得利的合作。
吴龙不是雇佣他们拍片。
看似利用他们拍片，实际上并不是利用他们。因为他们现在没有名气，什么都没有。可以说，吴龙拿自己的剧本，培养他们。
像他们现在的情况，没有人愿意请他们拍片。因为他们没有一部成功的电影。
只有拍摄的电影能够成功放映，才算得上是一位院线电影导演。有一部电影成功上映，不管成绩如何，至少证明了能拍电影，拍摄的电影能上映。这是极其富贵的经验和财富。
相当于拥有一张市场认可的导演资格证。
在未来的导演生涯里，将会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让他们成立电影公司，而不是吴龙自己的电影公司，这是合作。
吴龙尊重他们，与他们合作。
这样的机会，这样的好事，为什么不答应？
“我愿意。”
“龙哥，谢谢你，我们愿意。”
中午，吴龙与他们一起吃午餐。下午，三人又继续商谈成立电影公司，具体怎么合作。
专攻恐怖片、B级片的电影公司，又不是吴龙的电影公司，文之仁和沃纳可以不与吴龙合作。这样的电影公司，大大降低了对好来呼大片电影公司的威胁。
让这个电影公司，可以在夹缝中求生存。
经过几天的商谈，在文之仁和沃纳即将有离开帝都返回好来呼的前一天，他们拿到了吴龙给的第一个剧本。
以及，一份详细的营销计划。
“这个剧本你们先看看，营销计划先不要看。看完剧本有什么疑问，或者对这个剧本有什么看法，我们一起讨论。”
文之仁和沃纳翻开剧本。
【《女巫布莱尔》】
【预计制作成本：美刀60000】
两人心里同时一震。
等等！
多少个零？
是我数错了？
还是我看错了？
或者说是印错了？
六万美刀，扣除演员片酬、他俩的片酬、剧务等人的片酬。大头还有摄影棚、布景、道具等等，就说租个摄像机，都是笔不小的数目。
六万美刀怎么拍？
如果说真是六万美刀，那也太抠了吧？
吴龙坐在他俩对面，看着他俩的表情，心里暗爽。
是不是觉得很抠？
是不是觉得不可能？
不，等我让你们拍下一部片时，你会发觉，更抠！
沃纳先忍不住的。不管这个剧本怎么样，再怎么简单，六万美刀是根本拍不了的。就算拍得了，也是一部差到没法看的电影。
“龙哥，这制作成本六万美刀，是不是打印错误？”
文之仁听到好友这么问，赶紧力挺好友。
“是啊，龙哥。制作成本的金额，少打了一个零或少打两个零吧？”
六十万美刀的制作成本，勉强可以拍一部电影。
正常情况下，六百美刀是可以拍出一部能正式上映的电影的。
很多几百万美刀的低成本电影，票房收入两三千万美刀，投资回报率也是超过3或超过4。
这样的电影，是成功的。
可现在才六万美刀。这，真的太少了。
两人看着吴龙，等待吴龙惊讶地反应。结果，他们看见的是吴龙微笑的面容。
“没有打错，制作成本就是六万美刀。你们可以看看剧本，推算一下六万美刀是否能够拍得出来。”
“一个真正成功的导演，要学会用最少的资金，拍出最高票房的电影。投资回报率越高的电影，这个导演越值钱。”
“越能用最少的资金，拍出投资回报率高的电影，这样的导演，才会把想像发挥到最大化。”
文之仁和沃纳默默对视，从对方的眼中得到相同的答案。
吴龙，是不是在忽悠他们？
可是，以吴龙的咖位，没必要对他们这样做。
于是，两人老老实实看剧本。
影片讲述三名电影系学生，在一个小镇附近的丛林失踪。当时，他们正在拍摄一部纪录片。这部纪录片是与当地一个古老传说有关，这个古老传说是“女巫布莱尔”。
多年后，他们的背包被人发现。里面的录音带、摄影机，记录了三人最后的人生。
剧本很简单，真的很简单。
这么少的制作成本，能复杂才是怪事。
文之仁看完剧本，心中真的疑惑了。这个剧本，比他们自己写的剧本还要糟吧？
太烂了。
这样的剧本，白送给电影公司，电影公司都不会要。
是我的认知有问题吗？还是说，这个剧本是吴龙对我的考验？
沃纳也是疑虑重重。这是一个电影故事？这是吓唬小孩的故事片吧？
以其拍这样的剧本，不如拍我自己写的剧本。
难道说，这个剧本是个考验？
考验我们的眼力，和判断剧本的水平？
此时，两个人的脑海里，同时回忆起刚才吴龙的话。
“看完剧本有什么疑问，或者对这个剧本有什么看法，我们一起讨论。”
是啦，一起讨论，可不就是考验他们鉴别好剧本和烂剧本的能力吗。